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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旺如此一問,齊孔目也覺得多半是這個原因。
沈爹為了掩飾那筆意外之財,在領導面前說得很含糊,既沒透露孩子們有高達一千五百兩的啟動資金,也沒明說他們買鋪子的預算,只說運氣好得到了親朋好友的鼎力支持,勉強湊了些開店的本錢,買鋪子的花銷最好能控制在一千兩左右,倘若超出太多,他們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齊的。
而齊孔目又沒有開天眼,不知道他們遇到了天上掉金子的好事,以他的了解和預估,沈家親朋好友幫忙湊一湊,還真有可能湊出一千兩,而這也已然是他們的極限了。
眼下這鋪子,的確遠超他們的能力範圍,但齊孔目還是真心實意的勸說道:「老沈,姝娘,這鋪子當真是可遇不可求,但凡能湊一湊,最好不要錯過,拿下來穩賺不賠。不瞞你們說,若不是消息來得太突然,兩三日內湊不出這麼多現銀,我都要心動了,即便自己不做生意,轉手一賣也能賺個二三百兩,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看著父女倆對他的觀點面露贊同,並全程安靜聽他指點江山,齊孔目也越發激情澎湃了,昂首道:「不過齊叔叔我手頭拿不出千兩銀子,一二百兩擠一擠也還是有的,之前就說過有難處會義不容辭,咱們先先辦法把鋪子拿下,至於往後開店的銀錢,不用我說,你們自己就能解決,畢竟州橋夜市的生意那麼火爆,每日進帳可少不了!」
沈家旺瘋狂點頭,齊孔目這番話完全說到他心坎里了。
雖然孩子們全部的啟動資金只有一千五百兩,可他們這十幾日擺攤也賺了二三百兩,咬牙把這個鋪子買下來,也不耽誤姝娘按照自己的心意大加修繕它。
可這麼好的鋪子,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沈家旺難掩緊張的出聲:「姝娘,你齊叔叔說得極有道理,銀錢的事咱們都還能想辦法。」
沈麗姝當然也點頭了,「我知道,要買這個鋪子,也無需齊叔叔幫咱們想辦法,萬名錢莊的張伯也說了幾回可以擔保幫我們從錢莊借錢開店。」
齊孔目笑道,「我險些忘了,姝娘還跟錢莊大掌柜有來往,如此一來,銀錢更不成問題了,那你還在疑慮什麼?」
沈麗姝在老爹和齊孔目的連連追問下,終於說出了心底的隱憂,「我就是覺得李管事太奇怪了,市價一千八到兩千兩左右的鋪子,竟然能考慮不到一千四就賣給咱們,他圖什麼?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在現代看過太多詐騙案例,從老爹跟李管事討價還價開始,沈麗姝頭頂的防詐小雷達就蠢蠢欲動了,總懷疑這會不會是什麼新型詐騙。
但這個鋪源也是齊孔目介紹的,當著人家的面質疑詐騙也太不禮貌了,她就想等分開後,私下跟老爹商量商量。
然而兩個大人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沈麗姝避不過,想起齊叔叔平時的為人作風,倒也不是小心眼愛記仇的,也就儘量委婉的表明了這份疑慮。
老爹和齊叔叔的反應,卻委實超出她的預料,沈麗姝想過他們可能會不解,甚至認為她多疑,萬萬沒想到他倆當場笑噴了,笑得她莫名其妙。
笑完之後,沈家旺才提醒了一下自家難得犯傻的閨女,「能有什麼詐,姝娘是不是忘了爹在哪裡當差?」
沈麗姝:……
對,她忘了。
她單知道詐騙手段花樣百出、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卻忘記了自己這輩子大概算是個警屬——老爹的單位是一個綜合部門,權力不小,執法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倒也能簡單粗暴類比為公安局,那她老爹至少是個正式警員,齊孔目大概算個大隊長?
這可是首都市公安局的隊長,放在權貴階層毫不入流,但對平民百姓、商賈豪強來說,也不是能隨意招惹的主兒。
詐騙團伙作案到警察頭上,豈不是打著燈籠上廁所,找死嗎?
難怪她爹今天這麼勇,連她都看得出這事透著些不尋常,老爹還能義無反顧的跟李管事討價還價,原來並不是想不到這茬,而是老爹對這身差服有恃無恐。
他們一早亮出了身份,真是詐騙團伙早該跑路了。
想到這裡,沈麗姝也終於放下沒必要的擔憂,眼角眉梢露出了喜意。
齊孔目還要可著勁調侃她,「姝娘放心,齊叔叔也會幫你爹張目,只要你們一手交錢一手交房契,再去衙門立下文書、宣課司交了稅,那這鋪子就是你的了,誰也搶不走。」
看老爹和齊叔叔的表情,大有對方要是敢仙人跳,就能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的意思,沈麗姝便越發安心。
她知道自己鬧了笑話,但只要能解除後顧之憂,笑就笑吧,沈麗姝不以為意,還落落大方的朝他倆福身,「那後邊的事情,也要勞煩齊叔叔和爹爹幫我處理了。」
齊孔目沒看到她露出侷促羞赧的樣子,倒也沒失望,依然笑得爽朗,「哈哈哈哈,好說好說。」
沈家旺則是一整個春風得意,想到姝娘也點頭了、他們馬上就要在京城擁有一間大鋪子,他就喜得恨不得把嘴角咧到耳後根,忙不迭張羅道,「快別站在大街上了,先去吃飯吧,前邊那家腳店不錯,人不是很多……」
三人便有說有笑朝那邊走去。
當然主要是沈家旺和齊孔目對話,沈家旺真誠感謝齊孔目這段時間的積極相助,待會還要回衙門當值,不便飲酒也不好耽擱時間,只能簡單對付一頓,等這事了結,他一定要請齊孔目好好去酒樓喝一頓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