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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替身的事還算順利,但平南伯夫人也不是事事都順心的,比如謝璞那邊。她本來是想,王安貴既然已經註定要死了,索性死前再發揮最後一點餘熱,把謝璞誣告到底,就算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證據,只要王安貴留下「遺書」,指證謝璞,那謝璞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即使大理寺不治他的罪,他也休想在官場上繼續清白做人。到時候,平南伯府想要擺弄他,就更容易了。
可惜,平南伯夫人正打算拿保命為條件,騙王安貴寫親筆「遺書」的時候,她的同胞親兄弟程禮已經先一步把王安貴給滅了口。連平南伯夫人自己聽到消息時,都覺得吃驚,她兄弟一慣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又與妻子程王氏夫妻恩愛,對小舅子王安貴的生死十分在意,哪怕是這回不得不下手滅他的口,也該猶豫一下,拖拉幾天才對。誰能想到,他行事竟能如此果斷呢?
這只能說,平南伯夫人出嫁十幾年,離家太久了,對自己的兄弟難免有些不夠了解。程禮平生最擔心的,就是他的世子之位被父親寧國侯原配所生的嫡長兄程信給搶回去。姐夫平南伯拿這事兒敲打他,他立刻就怕了,回到家後,先是跟妻子說了一番道理,見妻子程王氏說不通,一門心思還想著要救兄弟,便藉口生妻子的氣,不肯回院,晚上在書房過夜,實際上帶著一名心腹隨從,去了應天府的大牢探監。
王安貴與謝璞不同,兩人雖是同級的官員,又牽扯到同一個案子裡,但謝璞人被關在大理寺,王安貴卻在承恩侯府、寧國侯府與平南伯府三家權貴的操作下,留在了應天府衙門的牢獄中,用的自然是那名告狀的貢士是在應天府遞狀紙的理由。
有了三家權貴庇護,王安貴在應天府大牢里,過得比謝璞舒服多了。他待的是專門給官員、權貴們準備的單人牢房,與其他牢房隔著一段距離,相對要清靜許多,還有專門的通道出入,讓前來探監的人不必經過其他牢房,既隱秘,又免去了唐突女眷的風險。
牢房用得不多,平日打掃得乾淨,還備有床鋪與桌椅等物,甚至還用木屏風隔出了一個小小的淨房,裡頭擺了馬桶與水盆,供牢房住戶使用。若不是這間屋子沒有門窗,卻拿一排高大堅固木柵欄做了一整面牆,跟尋常人家的臥室也沒多大區別了。住在這裡,獄卒每日都會送來乾淨新鮮的飯菜,甚至還有酒水,與其他牢房關押的犯人,待遇根本就沒法比!
王安貴住進來的時候,雖然挑剔住宿條件不如家中舒適,卻也知道這是特別待遇了,通常只有犯了事的皇親國戚才能享用這間牢房的。他能有這樣的待遇,自然是因為他閨女馬上就要成為東宮寵妃了,待日後太子登基,他便是國丈老爺,應天府肯定要巴結他了。由此也可見,他這案子定是雷聲大,雨點小,只要走個過程,他就能出去了,不會有事的。
他安心待在牢中,每日吃吃喝喝,還在心裡盤算著,等出獄之後,要如何報復那個膽大包天告他黑狀的舉子呢,根本就沒想過,條件這麼好的牢房,乾淨又清靜,同時也意味著,如果有人想要他的性命,比外頭髒亂的大牢房要方便多了。
負責看守王安貴這間牢房的獄卒早就被三家權貴的銀子餵得熟了,見寧國侯世子深夜前來,都不曾囉嗦過半句,就打開門讓他和他的隨從進來。今夜巡視大牢的人已經離開了,在天亮之前,他都不用擔心來人會被撞見,因此放了人進去後,他就優哉游哉地跑回自個兒值夜的地方打起了盹。
不過他這盹兒才打了一會兒,就被驚醒了。牢房的方向傳來了王安貴的驚罵聲,十分難聽,但很快就消失了,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
這是小舅子和姐夫說話不投機,吵起來了?
獄卒咂巴咂巴嘴,決定當沒聽見。他從寧國侯府收了不少銀子,那個王知府又不是好人,他一個小小獄卒,何苦為了個犯官,就妨礙了貴人的事呢?
他翻了個身,又繼續打起盹來。
半睡半醒間,有人推他的肩膀。獄卒一時驚醒,睜眼一看,發現是寧國侯世子程禮與他的隨從。程禮面上帶著僵硬的微笑,雙手縮在斗篷里,他那個隨從滿頭大汗,也不知剛剛做了什麼來。
獄卒連忙起身,賠笑著給程禮行禮:「世子爺這是跟王大人說完話了麼?我這就給您開門。」
程禮嘆息著搖了搖頭,繼續頂著那張僵硬的笑臉,對獄卒道:「我今晚特地來看妻弟,告訴他,皇上下了嚴令,我們家也救不了他。誰知道他就惱了,大發脾氣,我怎麼勸都沒用,只好走人。小兄弟,你別告訴人我今晚來了。我妻弟那兒,你也別去搭理他,省得他還在氣頭上,不分青紅皂白地拿你出氣。」說罷往獄卒手裡塞了張銀票。
獄卒瞥見上頭的金額是一百兩,立刻就收了上來,嘴上也爽快應下,心道我又不是傻子,怎會沒事找罵去?
只是他送程禮出去的時候,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血腥味,好象是從程禮身上來的。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對方幾眼,發現對方手上受了傷,心道王安貴那狗官,真是咬人的狗,叫得也響呢。
不過送走程禮後,他發現王安貴很久沒動靜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去瞧一眼。如果王安貴真罵他的話,大不了他轉身走人就是。
誰知他一靠近王安貴的牢房,便瞧見對方掛在一條褲腰帶上,在房梁下搖晃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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