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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眨了眨眼,露出了微笑:「這話說得是。其實當初我爹爹有難,人人都以為他死定了,我們這些做兒女的沒法逃,只能想盡辦法救人。可你們這些掌柜、夥計、帳房們,為謝家經營產業幾十年,盡心盡力,沒有對不起我們的地方,我們又怎能硬要拉著你們去死?就算有人在曹家權勢威逼之下,不得不改弦易轍,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只盼著你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家人與財產,至於日後你們要為誰做事,那都是各人的自由。給誰打工……咳,給誰幹活不是幹活呢?謝家與大家是多年的賓主之情了,只要大家離開後還能平安康泰,謝家也是高興的。大家好聚好散,哪兒來什麼仇怨?」
毛掌柜聽得感動,哽咽著說:「老爺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可旁人說話卻難聽得多了。商場上的熟人,也多有對那些換東家的老夥計們冷嘲熱諷的。明面上他們顧忌著曹家的面子,仍舊和和氣氣地,私底下的話卻說得極刻薄。那些老夥計們都恨不得吐血,好些人心裡早後悔了,卻又不敢離了曹家,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為曹家辦事。偏曹家人又比不得東家和氣寬厚,既不信他們,又把他們往死里使喚,害得他們一個個苦不堪言。我這回重新聯繫上他們,他們哭得那般淒涼,我見了都有些不落忍。」
謝慕林嘆息道:「曹家這是霸道慣了,不把別人的性命與尊嚴放在眼裡。其實他們吞掉謝家的產業,等用慣的人手接手了生意,謝家用過的夥計們對他們來說沒用了,他們大可以把人放走。到時候,那些夥計們無論是回謝家,還是上外地去尋營生,都有口飯吃。何苦把人逼到絕路上呢?當初又不是人家非要給曹家幹活的。」
毛掌柜嘆道:「我聯繫上了那些被貶為打雜甚至是苦工的掌柜與夥計,試探地問了一下,倒有一大半是願意回謝家來的。剩下那些也不是不願意,有的是怕曹家不肯放人,會害了他們,有的則是病得厲害,身體毀了,回來了也沒法幹活,不願意連累了東家。我如今還在勸。無論如何,東家那裡還需要大批人手,用生不如用熟,老夥計們換個地方,離曹家人遠些,今後也能過幾日安生日子。」
謝慕林點頭:「毛叔想辦法多勸一勸吧,他們想走的話,可以尋個藉口,比如說年紀大了,身體不行了,幹不了活,想要回老家養老什麼的。他們並不是奴僕,而是平民,曹家眼下正需要謀個好名聲呢,不可能對一幫沒有大用處的夥計趕盡殺絕的。等他們順利離開金陵,就安排他們去個清靜的地方休養,養好了身體,坐船北上,就能繼續為爹爹出力了。要是害怕曹家,大不了避開些曹家的勢力範圍就好。如果有人實在不想繼續幹下去,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送一份盤纏,讓他們有錢回鄉,也是讓這份賓主之誼善始善終的意思。」
毛掌柜頓時對謝慕林另眼相看:「二姑娘這話說得很有見地,果然不愧是東家的親骨肉!這事兒雖然東家沒有正式吩咐下來,但早已透露過類似的意思。因此,我已經對那些老夥計們做出了承諾,只是沒提盤纏這事兒。倘若他們知道,就算不幹了,也能得一份盤纏,必會對東家與二姑娘感恩戴德的!」
謝慕林擺擺手。其實就是一份遣散費而已,很尋常,沒什麼可說的。謝家商號經過謝璞與手下眾位精明掌柜們大半年的經營,已經恢復了幾分元氣。這種程度的開銷,完全負擔得起,還能得個仁義寬厚的好名聲,一點兒都不虧,何樂而不為呢?
毛掌柜又提到,有兩三位出了名精明強幹的掌柜,原是被平南伯府招攬了去,雖然報酬大減,身邊的親信夥計也被擠兌得可憐,但他們還是保住了掌柜的地位。後來平南伯暴斃,伯府敗落,就有一部分產業流落到了承恩侯府的手中,那幾位掌柜又換了承恩侯府做東家。承恩侯夫人管著他們,倒是沒有平南伯夫人那般刻薄,信任說不上,但該給的東西都會照給,也不會刻意排擠他們——也有可能是暫時顧不上。因此他們眼下在承恩侯府名下產業的經營者中,處境還算過得去。
就是這幾位掌柜,聽說了承恩侯府最近的一些消息,在與毛掌柜私下交流來往的時候,透露了一點兒口風。消息應該是可信的,雖然價值並不高。
謝慕林頓時來了興趣:「是什麼消息?」
毛掌柜告訴她,太后要為了早夭的長女,在二月初八於報恩寺辦七天的法會祈福,屆時還會親自駕臨,上香禮佛。因承恩公夫人出殯的日子與法會的日期靠得很近,承恩侯府打算要裝一回孝子賢孫,等承恩公夫人的棺槨被送入停棺之所之後,全家人也暫時不走,留在寺中為先人祈福,正好能迎接太后大駕。等到太后見到他們為了先人長輩守孝,是如何的虔誠,夸上兩句,那些關於曹家人不孝不悌的流言,自然就會消失了。京城上下,是不會有人膽敢駁太后的話的。
為了這個目的,承恩侯府必須要把承恩公夫人的出殯儀式辦得十分隆重,要震驚全京城的人。為此,所有親友,他們都要儘量拉攏,不允許有任何人說曹家不好的話,壞了承恩侯府的如意算盤。而這部分他們打算拉攏的親友,既包括了承恩公夫人的娘家子侄,也有平南伯府的姻親寧國侯府與江侍郎家,還有去年已經反目的謝家人。
謝顯之進京,對承恩侯府來說,可謂是意外之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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