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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天確實比北平暖和,但京城裡的取暖設施也沒有北平的完備,更不可能在各種正式場合上,也由得你棉襖皮衣一層層往身上套,比如宮中的一些宴席、聚會等等,宗室女眷該穿什麼衣服,那都是有死規定的!為了不讓自己在郡王妃的冠服底下瑟瑟發抖,謝慕林決定要給自己添幾件不顯山不露水的貼身小襖禦寒。可若想穿上寬大的禮服之後,依然能顯出幾分苗條身段來,不至於被厚厚的棉襖襯托成虎背熊腰,又怎麼少得了貼身的羊毛衣這種神器呢?
看到妻子打起了新毛衣,早早睡醒了在桌邊看各種報告文書的朱瑞也撒嬌表示自己需要新毛衣了,原本那一身確實又輕便又暖和,但只有一件怎麼夠呢?當然需要再添一件換洗!而且原本那一件比較厚實,到了京城卻未必合用,至少得要清一件輕薄些的。
謝慕林對此不置可否,王府親衛那邊又有人來請朱瑞去處理一些事了。朱瑞只得不甘不願地披上斗篷出了門,這一去,便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快天黑了方才回來。
屋外的大雨依然下著,所以朱瑞的頭髮、肩膀、袖口和斗篷尾端都沾染了雨水。謝慕林連忙讓人拿干巾來替他擦頭髮,又傳了火盆,再取了乾衣服來讓他換下,最後還送上了一杯熱騰騰的薑茶,看著他喝了大半杯下去,方才放心。
她小聲抱怨道:「到底有什麼事?非得你親自去處理,還一去就這么半天的功夫。外頭下這麼大的雨,還刮著風,這麼冷的天……」
朱瑞微笑著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謝慕林照做了,便聽得他輕聲道:「方才,我出去轉了一圈,見了楊為思,也見了揚州知府,做了個中人,讓他們面對面坐下來,作了一番坦率的交談。如今,楊為思的事情已經解決了。他會交出自己這些年在揚州貪墨的錢財,並奉上自己暗中記下的私帳。揚州知府不會追究他的罪責,並且允許他在近日正式告老致仕,體體面面地回鄉度日。」
謝慕林吃了一驚:「什麼?!你答應了幫楊大老爺?可是……為什麼呀?!」
朱瑞道:「一來他確實給我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報,二來……我需要給何萬全一個交好我的機會;三來,也是因為梅珺姑姑雖然已經與楊意全和離,但她的一雙兒女都還是楊意全的骨肉,一旦楊意全受其伯父連累,成了罪官家眷,甚至被牽連至剝奪功名……楊淳與楊沅的前程和名聲都會受到影響。雖說在北平,他們還可以安享太平日子,即使將來岳父大人調往他處,也還有我們燕王府庇護他們。但楊淳如今用功苦讀,將來未必不能參加春闈。若因為楊為思的事受了牽連,豈不是太過冤枉了?與其將來事到臨頭再想辦法應對,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斷絕禍根。你嗣祖母和姑姑都對楊淳寄予厚望,何必讓她們憂心呢?」
謝慕林張張嘴,終究還是沒說什麼。朱瑞會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她。只是一想到楊為思這麼個貪官,居然還是靠著梅珺姑姑的面子逃脫了法網,就叫人心裡不爽。當年這門親事多少有些算計的意味,只是嗣祖父謝澤川沒防備好友,梅珺姑姑又受閒言影響,需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位門當戶對的夫婿,方才便宜了楊意全罷了。楊家伯侄給了梅珺姑姑這麼大的打擊,在斷絕關係後還能再靠著她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實在讓人沒辦法心平氣和地接受。
但朱瑞安慰她道:「楊為思也沒占便宜,這些年的貪墨所得都要吐出來不說,他自己私自記了私帳,還要拿出來獻給揚州知府,可想而知會得罪多少人!他回湖陰縣養老,外頭看著是體面了,但失去巨財後,能不能繼續風光度日,還是未知之數。那些因他而被法辦的官員,卻有可能對他懷恨在心,尋機報復。他能不能逃出生天,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謝慕林聽著,稍稍好受了一些:「揚州知府也是因為這一點,才肯放過他的吧?他本人也願意嗎?」
朱瑞笑笑:「難道他還能說不願意麼?他在驛站外頭守了半日,就是為了求我們夫妻幫忙。而我也願意出手相助了,提出的條件也不過分,他若連這點都不肯答應,我為什麼要替他說項?揚州知府又為什麼要放過他?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應該有所決斷才是。眼下,他只要能平平安安告老還鄉,在外人眼裡依然是體體面面的朝廷官員,家中依然有良田美宅,家族中亦有讀書種子,可以撐起家業,東山再起。若是不答應我的條件,被揚州知府拿住罪名法辦,難道等待他的,還會有什麼好日子?只怕連家族的希望也要斷絕了!」
第1373章 交好
楊為思楊大老爺雖然這幾十年墮落了,淪為一個貪官,但年輕的時候能與謝澤川結為好友,也曾經是位聰明有才華的大好青年。即使一度被揚州的繁華與富貴迷了眼,但危機降臨的時候,他還是能稍稍恢復一下理智,選擇對自己和家族最有利的做法。
他從前力保侄兒楊意全與謝澤川之女謝梅珺的婚姻,企圖謀算謝家二房的竹山書院,雖然有想要借書院影響力為自己仕途打算的想法,但一座源源不斷地培養出人才的書院,也能給他的家族後輩帶來許多好處。雖說他自己的兒子沒什麼天賦,但楊家族內確實靠著書院,養出了幾個讀書種子,將來但凡有一兩人能在科場上考出個好成績來,楊家在湖陰縣乃至整個湖州府的份量就與眼下不可同日而語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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