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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常見的豆沙、棗泥,這個倒有些意思。」
潘夫人想起一件事,扭頭問丫頭,「送進來時底下不是壓著箋子?你瞧瞧寫了什麼。」
那丫頭忙去取了來,「上面說青蛇酥餅是奶香芋泥餡兒呢。」
芋泥,芋頭?
潘夫人恍然,確實有點芋頭香,可跟平時吃的卻又大大不同,越嚼越香。
蘇北海平時並不貪口腹之慾,這會兒卻也覺得有些意思,「竟是不一種餡兒的?還有什麼?」
潘夫人親自拿了箋子看,「兩色豆沙和棗泥倒沒什麼稀奇,還有一樣蓮蓉,哦,是蠍子。」
夫妻倆又嘗了蓮蓉的,果然極富蓮子清香,微微一絲甜,好似夏日清風,吃完一整塊也不覺得甜膩。
蘇北海失笑,「果然有些門道。」
一點兒也不比京城老鋪子裡賣的點心差了。
又這樣的手藝,還有那樣的膽識和眼色……
蘇北海看著那箋子上顯眼的「師家好味」花體標識,忽然想起來一句老話:莫欺少年窮。
且看著吧!
水至清則無魚,蘇北海混跡官場,又無意做那流芳百世的大清官,自然算不得兩袖清風。
但他行事謹慎,對收禮這種事素來是寧缺毋濫,大門關得很緊。
而現在,師雁行終於親手推開了一條縫。
凡事不怕難,只怕沒機會。
有一就有二,端午節禮收了,那中秋節禮收不收?春節呢?
一來二去熟絡起來之後,再尋個公開機會去前頭刷刷臉,交情和印象分不就都有了嘛!
卻說小院那邊。
縣城的舞獅又比鎮上的震撼,魚陣近距離看過後分外痴迷,路都不正經走了,牽著江茴的手蹦蹦跳跳,口中兀自念著號子:
「咚咚鏘~咚鏘~」
江茴失笑,「這麼喜歡?」
魚陣用力點頭,熱得紅撲撲的小臉兒上滿是痴迷,「好威風!」
那麼大的獅子!
又嚇人又威風!
江茴掏出帕子給她擦臉,「那下回做新衣裳時,乾脆給你繡個獅頭吧!」
呵,在街上瘋了一天,又是汗又是土的,擦一把帕子都灰了。
回去趕緊洗洗。
魚陣笑嘻嘻點頭。
娘兒倆才進門,就有個姑娘迎上來說:「太太,才剛巷子東頭的李媽媽來送端午禮,您和掌柜的都不在,我們沒敢做主收,她就說過會兒再來。」
說話的是買來的四個女孩子之一,叫三妹,今年八歲。
她雖不是最大的,但卻最有主意,腦子活,心思也沉穩,如今四人中隱隱以她為首。
師雁行曾私下裡同江茴講,三妹頗有天分,值得好好培養。
「哦?」江茴朝另外三個女孩子招招手,「來,拿去分了吃吧。」
又讓她們帶魚陣去洗手洗臉換衣裳,順口問三妹,「她說沒說什麼事?」
三妹搖頭,「問了,她沒說,可瞧著倒像藏著事兒似的。」
她來時瘦巴巴的,一張小臉兒皮包骨,如今吃得好睡得好,倒是略長了點肉,臉蛋圓圓,蠻俊俏。
江茴打量她幾眼,滿意點頭,「我知道了,你玩兒去吧。」
三妹哎了聲,轉身走了。
江茴卻在心裡犯嘀咕,李媽媽找自己什麼事兒?
這座二進小院位於整條巷子中部偏西,搬來之後,她曾和師雁行挨著拜訪左右幾戶鄰居。
而李媽媽住在巷子東頭,中間隔了六七戶,並沒有什麼往來。直到後面有一回江茴去那邊十字路口的水井打水,這才認識了。
李媽媽五十來歲年紀,男人去歲沒了,如今跟著長子一家過活,性格爽朗大方,又愛包攬事務,附近幾條街就沒她不認識的。
因初來乍到,江茴需要儘快熟悉周圍環境,且兩人俱都喪夫,多少有點共同語言,故而江茴最初對她頗有好感。
可熟絡之後就發現,李媽媽為人未免忒爽朗了些,經常說話沒個把門的,江茴有點受不住,去打水時就故意與她錯開時間。
粗粗一算,兩人差不多六七天沒見過了,這冷不丁登門,又會是什麼事兒?
正想著,突然有人敲門。
「師家的,你回來了麼?」
正是李媽媽。
師家的……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江茴下意識皺眉,心裡疙疙瘩瘩的。
其實以前在郭張村時,大家也都這麼喊她,後來生了孩子,就變成「颯颯娘」。
之前不覺得有什麼,可也不知怎的,如今她對這個稱呼忽然反感起來。
「來了!」
江茴過去開門。
門才開了條縫,李媽媽一條腿就邁了進來,抬手塞過來一個熱乎乎的盤。
「過節了,我們也蒸了粽子,可想著你們家不缺這些,就拿了點艾子糕來,吃了清熱解暑的。」
綠褐色的糯米糕,挨挨擠擠堆了一盤子,丑巴巴的,安靜泛著艾草特有的淡淡苦澀。
要不是江茴趕緊退一步,這盤糕幾乎就要塞到她懷裡了。
江茴其實是個外熱內冷的人,用師雁行的話說就是「需要距離感」,而李媽媽這種橫衝直撞的熱情最令人頭疼。
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大過節的,倒不好推辭。
江茴接了,「多謝您記掛著,家裡還有幾個粽子,若您不嫌棄,也嘗嘗我們包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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