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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吃肉難免膩味,另有各色小醬菜攢幾個碟子,碧油油的,瞧著就賞心悅目。
看著將化未化的雪,聽著牆外偶爾傳來的說笑聲,嘶溜溜喝熱粥,多麼愜意。
有人往灶底扔了幾個芋頭,想的是挺好的,結果轉頭就忘了,這會兒聞見香味才想起來,剝了皮蘸白糖吃。
李金梅一邊吃一邊肉疼,魔怔了似的嘟囔著,「真捨得呀……」
這樣好的芋頭就算精糧了,竟然還變本加厲蘸白糖吃。
這活真是找對啦。
不緊不慢吃過早飯,這才出門。
師雁行等人在這邊沒有親眷,自然先往師門中去。
原本江茴還想留守,「萬一有別家來呢?」
別家,說白了最親近的也就一個鄭家了。
師雁行就笑,「鄭家親朋好友不少,又有要打點的官員,今兒且輪不到咱們呢。」
年前後絕對是攀關係的高峰期,師雁行決定錯峰送禮。
年前已送過一波,今天上午就不去湊熱鬧,等傍晚人少再說,也省得彼此撞見了尷尬。
江茴一想,這倒也是,便收拾停當,帶著魚陣和師雁行一起去了縣學。
大街上稀稀拉拉沒什麼人,原本熱鬧喧囂的店鋪也都閉著門,唯有西北風斜捲起地上的雪沫紛紛揚揚,竟很有一點悽美。
大祿朝的官員正經挺舒服,各處衙門從年前臘月二十六開始封筆、掛印,除非緊急軍情或人命官司,否則一律不坐堂,一直休息到正月初九。
但緊接著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節,又從正月初十開始一直休息到正月十九方畢。
聽說一開始中間是斷開的,但是後來大臣們紛紛上表說不合理,你說讓那些大老遠回鄉探親的大臣們走還是不走?
而且皇帝自己也沒玩兒夠,就乾脆大手一揮,連在一起了。
也就是說,光過年前後,官員們就能帶薪休假足足二十多天。
沒有調休。
很爽。
縣學隸屬於地方縣衙管轄,但由朝廷直接撥款,在內任職的先生們雖沒有官身,卻同樣享受官員待遇,這幾日也放假。
原本門口是有四個門子把守的,因如今放假,便也重新調了論班,每日只剩一人。
師雁行時常出入縣學,那些門子都認識她,不等下馬車便笑著問好。
「又來看裴先生啊?進去吧。」
老熟人了,師雁行也不下車,路過的時候順手從車廂里摸了一小罈子酒遞給他。
「這樣冷的天,大家都在家團圓,真是難為您如此盡心盡力。且拿回家去吃了暖暖身子。」
門子月錢極少,乾的又是討人厭惡的活兒,正在抱怨連連,突然就得了實打實的好處,恨不得喜得渾身骨頭都輕了二兩。
「嗨,瞧您這樣客氣,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話雖如此,手上動作卻一點不慢。
好傢夥,這酒他認得,若去外頭買,少了二錢銀子絕對拿不下來。
嘿嘿,家裡還有一些收著的小魚乾,正好家去就酒。
師雁行等人到時,田頃和柴擒虎哥兒倆正在院子裡堆雪人,老大一排,看著很氣派。
見師雁行等人來,柴擒虎老遠就招手,指著那些雪人,不無得意道:「小師妹,看這是師父師娘,這是大師兄,這是咱們仨……」
其他幾個雪人倒還罷了,只是單純的丑。
但據說代表她和宮夫人的兩個,眼眶子那麼老大,嘴唇子那麼血紅……
師雁行看著那些頗具毀容效果的雪人,一時分不清這人是要過春節還是萬聖節。
「謝謝……」
十分感動,但我表示拒絕。
柴擒虎看看她,再看看雪人,撓頭,「好像是多少差了點兒哈。」
師雁行:「……」、
這是差了點兒嗎?
億點點吧!
眾人見了,少不得一通寒暄,說些吉利話。
柴擒虎是第一次見魚陣,故意逗她,「你叫什麼名字?」
「師魚陣。」魚陣脆生生答了,又盯著他的腦袋看,看了半天憋出一句,「哥哥,你也玩火了嗎?」
柴擒虎:「……哈?」
師雁行忍笑,「這小東西前幾天也鬧著學人家放煙花,結果煙花沒放成,反把頭髮給燎了。」
小孩大了,越來越活潑,令人欣慰之餘也難免時常頭痛:
她會跟你講歪理了!
魚陣比劃了下自己意外獲得的狗啃劉海,彎了彎手指頭,「就是這麼這麼的。」
柴擒虎哈哈大笑,先把滿是雪水的手擦了擦,這才彎腰提起她來抖了抖,「非也非也,我是天生如此。」
轉過年來,他也算十八了,整個人是一種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特有的單薄和挺拔。
但偶爾衣服繃緊後勾出的肌肉線條卻又無聲昭示著他並非人們看到的那樣羸弱。
魚陣試探著摸了摸他的頭髮,好像確實跟自己燒焦的那縷不一樣,很驚奇地哇了聲。
「彎彎的!」
柴擒虎道:「不光頭髮有彎彎的,你若大了,往外頭去,還能看見藍眼睛綠眼睛……」
世界是很大的!
說得魚陣眼中易彩連連。
外面可真有趣啊。
江茴偷偷跟師雁行說:「這位還挺孩子氣的。」
師雁行就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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