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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夫人點頭,倒了一杯薄荷茶與他。
「我都親自看過了, 一色陳設都是不打眼的,又額外請人從外面移了幾叢竹子來, 既清涼又風雅。」
欽差大人下行自然陣仗不小,但真正要緊的只有三位:欽差和兩位從官。
這三人明面上都是朝廷派來的人, 實際上相互制約, 相互監督,分明哪個都不能怠慢了,可明面上又要根據官階大小分出個高低來。
這其中的度如何把握才是關鍵。
蘇北海聞言點頭, 先將那茶吃了半盞才道:「就是這樣才好。」
雖說明面上是下來看糧, 可誰知他們身上有沒有別的旨意?
萬一奢靡太過, 傳到陛下耳中,指不定是個什麼結果。
還是穩妥些的好。
潘夫人給他倒了茶,又說:「屋子擺設倒不要緊,都是現成的,又有舊例,咱們不過在此基礎上略作增減也就是了,為難的是這十日的伙食供應。」
朝廷派出來的欽差兵分幾路奔赴各地,他們要接待的這一路,將會在五公縣內待滿十天。
十天,三十頓飯,潘夫人想想就頭疼。
蘇北海壓力也很大。
這是他上任三年以來第一次接待欽差,容不得一點差池。
「這確為重中之重。」
蘇北海輕輕拍了拍大腿,悠悠吐出口氣。
下到各處查糧本就比不得督造、查案、抄家等差事,油水既不大,又不容易立功。
偏偏又是這個天氣……
蘇北海自己在外面奔波幾日尚且覺得心煩氣躁,只恨無處發泄,可想而知那些平時養尊處優的欽差大人們四處奔波過後的心情。
心情不好的人格外難伺候,這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道理。
而現在,蘇北海就要面臨這樣的挑戰。
怎樣既顯示出自己的清廉和兢兢業業,又讓欽差大人們覺得舒服?
難!
太難了!
夫妻倆正低聲討論,忽聽外面有人來報,說是師家好味的掌柜親自送點心來。
若在平時,蘇北海或許還會聽一聽,可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當即皺眉。
潘夫人見了,忙對下人斥道:「沒見老爺正忙著嗎?大熱天的,誰還吃什麼點心!打發她去了就是。」
然而外頭那人收了好處,只得硬著頭皮講完。
「小人該死,只是那掌柜的說是今日新琢磨出來的冰點,最是清涼解暑,消煩止膩,除了老爺和夫人再沒別人配吃,並沒敢在外面貿然售賣,特意送來請老爺和夫人嘗個頭茬。
小人想著連日來老爺四處奔波勞碌,辛苦至極,這才……」
蘇北海本不耐煩聽這些,可「冰點」「清涼解暑消煩止膩」幾個字一入耳便心頭微動。
「拿進來。」
潘夫人猜到他的意思,道:「這倒是巧了。以前她給鄭家和孫縣丞家操辦的幾次席面都很妥當,不如……」
孫母有消渴症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難為秦夫人這麼多年伺候得妥妥噹噹,更難為那師雁行小姑娘家家的有那樣的本事,讓老太太壽宴盡興。
還沒發病!
許多參與宴會的人都非常不解,一度懷疑孫母的消渴症是不是好了?
因為好多菜明明都是甜的呀!
蘇北海托著茶盞,用杯蓋輕輕刮著茶麵,忽然來了句,「就這麼巧?」
天熱了也有一陣子,怎麼早不送來,晚不送來,偏偏就是欽差要到了,她就巴巴送來了。
潘夫人笑道:「也未必就是有人走漏了風聲。這幾日咱們衙門內外的人處處進進,有心人看也看見了。
他們又是商戶,消息本就靈通些,又與那鄭家往來甚密,聽說如今他妹子就在鄭家上學,許是聽他們講的也未可知。」
鄭義的產業大部分在五公縣,卻不是全在,他本人又與州里的幾位大人頗有往來,早一步聽到風聲也不是稀罕事。
蘇北海順著一想,也就丟在一邊不管了。
是她打聽的如何?不是她打聽的又如何?
若真得用也就罷了,若不得用……
不多時,果然有小廝抱著一個棉套子包的大箱子進來。
才一打開,茫茫冷氣就漫了出來,露出裡面擺的六個帶蓋的瓷盒子。
有丫頭上前將瓷盒一一捧出,大熱天的,竟很凍手。
外頭的小廝又說:「那掌柜的說,裡頭裝的是雪糕和虎皮芋泥冰果,乃是用牛乳、雞蛋和糖做的,口感清涼,最是解暑,卻不好多吃,恐激了腸胃。」
天氣炎熱,市面上不乏類似的冷飲,最常見的就是各類加了冰的果子水,譬如綠豆雪飲,桂花烏梅湯等。
牛乳的也不稀罕,各色乳酪酸奶比比皆是,加各色乾濕瓜果、蜂蜜的,不勝枚舉。
還有各色可做藥用的八神湯、二仙飲等。
可這師家好味送來的卻與那些都截然不同。
固體,平面,淺黃、乳白、淡綠、酒紅,鮮妍可愛,乍一看,好似女子用的脂粉香膏。
另外兩個盒子裡裝的是切成厚片的不知名糕點,外面那層好像是近來十分風靡的蛋糕,外面確實有著虎皮般美麗的紋路,裡面夾的膏體酷似旁邊四個匣子裡裝的。
「這怎麼吃?」潘夫人指著那膏體問。
小廝道:「師掌柜說可用勺子挖入盤內分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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