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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娘子用盆,吃起飯來如狂風過境寸草不生,氣勢驚人。
魚陣對她崇拜異常,最初也強烈要求換盆,奈何抱不動,只得退而求其次,要了個外形酷似的深口碗。
魚陣的口味有點像師雁行,特別喜歡吃豬耳朵這類帶脆骨的部分,叼著一塊就能咯吱咯吱啃半天。
吃完了涼麵,再來一碗鎮得涼絲絲的桃子醬酸奶,美得很!
夏天就像脾氣古怪卻慷慨的金主,一邊熱得人要死要活,一邊又大方的甩出各色香甜可愛的水果,令人又愛又恨。
最近桃子多得可怕,稀爛賤,師雁行每天都吃好多。
師家好味的蛋撻和蛋糕也開始主打桃子醬。
這年月的桃子品種遠沒有後世那麼多,也沒經過太精細的優選優培,個頭較小,但口感還不錯。
師雁行最喜歡的一種桃子外皮綠中透粉,乍一看其貌不揚,但只要付出幾日耐心,熟透之後皮就變得薄薄的,能整個順著剝下來,露出裡面綿軟多情豐沛多汁的果肉。
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酸甜美味,非常好吃。
不止大人,魚陣都能一口氣吃三隻。
天氣炎熱,吃飽之後就昏昏欲睡起來,魚陣打著哈欠,自己乖乖爬上炕,抓過小被子來搭在肚皮上,沒一會兒就陷入夢鄉。
江茴在旁邊輕輕打扇,看著她圓鼓鼓的小臉兒,分外滿足。
「李媽媽是來說媒還是拉線?」
師雁行忽然問。
說媒,是男方看中了江茴,委託李媽媽來表達結親的意願。
拉線,這是李媽媽單純看不下去江茴單身,二者有本質區別。
江茴扇扇子的手一頓,腦海中瞬間迴蕩起「養男人」的口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還提這個做什麼?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該問的還是要問明白,」師雁行卻正色道,「我總要弄明白對方是圖財還是為色。」
她很不喜歡對手殺到跟前才倉皇應對的忙亂。
既然發現苗頭,就要儘快扼殺在搖籃中,防患於未然。
江茴一怔,面上泛紅,啐了她一口,「胡說八道些什麼……」
師雁行知道她心裡明白,只是不好意思把這種事拿出來說罷了。
江茴的為人她很清楚,日常行動軌跡也了如指掌:自從租下這座小院之後,江茴就忙得兩腳生風,哪有閒情逸緻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那就必然是男方或者李媽媽的意思。
「她說有個舉人……」
半晌,江茴有些不太自在地說。
哦,那就是狗男人。
師雁行面上微笑,心裡卻已經把對方拖出來罵了一百遍。
哼,想搶我的生意夥伴……簡直該死!
不過……
「她竟然還認識舉人?」
師雁行倒是有些意外。
拜入裴遠山門下後,師雁行了解了大量科舉有關的知識,知道科舉競爭之激烈遠超後世考大學。
縣試每年一次,通過者為秀才,而分配到每縣的名額僅為二十個上下,可能會根據報考人數和歷年成績具體調整,但絕不會有太大波動。
比如五公縣,今年就只出了十八位秀才。
而考舉人之難更上一層,每年全府不過百人上下。
平均到下面的各州各縣,寥寥無幾。
許多文風不盛的州縣,十幾甚至幾十年出不了一位舉人都是常有的事。
舉人就初步具備了做官的資格,對普通老百姓而言還真就是天花板。
若江茴只是個沒見識的村婦,保不齊會感激涕零。
「我沒細問,她只說姓方,今年四十歲,妻子去年沒了,膝下兩個女兒,頗有田產……」江茴神色淡淡道。
師雁行點點頭。
知道這些就夠了。
一個縣內舉人不會太多,同姓又年紀相仿的更少,一問就知道了。
第二天師雁行碰見鄭平安時就順口問了一句。
鄭平安不做他想,「哦,那人我知道,方文才麼,就在南六街住著,怎麼?找他有事?」
五公縣就一個姓方的舉人。
師雁行笑笑,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就是偶然間聽人說起,好像挺有錢,想攬個大客戶。」
鄭平安也不論真假,笑道:「錢麼,多多少少是有些的。」
秀才僅能免稅,而考中舉人之後,還能每月從朝廷白領二兩銀子並若干米糧,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
那方文才二十九歲中舉,又繼續考進士,奈何屢試不中,家境漸漸艱難,後來就開始用朝廷每月發放的銀米買田租出去種。
他又不用交稅,收多少都是自己的,沒幾年就恢復元氣。
每年賣了糧、領了錢,繼續買房置地,如今確實小有田產。
平心而論,條件算可以的了。
但師雁行心中的疑慮也隨之加深。
階級分明,那方文才是「士」,高高在上,又有家產,年紀也不算太大,哪怕要續弦,完全可以娶秀才之女!也算不落了門第。
為什麼看中一個帶兩個拖油瓶的寡婦?
不是師雁行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一定這樣世俗,而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雖然在生理構成上同屬一個物種,但為人處事的觀念和方式卻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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