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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失笑,「不,你不吃。」
小孩子家家的,吃什麼辣?
魚陣就皺巴了小臉兒。
小孩子不可以吃辣嗎?
辣是什麼呀?
加入辣子的土豆粉內又多了一份妖艷,辛辣刺鼻的味道若隱若現,像小鉤子似的,搔得人鼻腔發癢。
江茴先狠狠打了兩個噴嚏,這才嘗試著夾。
「滋溜~」
好滑,第一次竟沒夾住。
魚陣看了看她,猶豫了下,直接把臉蛋子湊到碗邊,張嘴,蠕動,扒粉。
「啊~唔!」
哇哦哦哦,嘶溜溜,好滑好彈哦!
小姑娘捂著嘴巴,眼睛瞪得圓溜溜,「在亂跑!」
粉粉在我嘴巴里亂跑哎!
土豆粉本身沒有太大味道,但它卻可以最大程度吸收湯底和輔料的香醇。
骨湯的鮮,滷肉的葷,配菜的香,都在它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師雁行看著江茴難得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笑完了才狠狠吸了一大口。
「呼呼!」
又鮮又燙!
唔,久違的嗦粉,很爽!
土豆粉是做菜洗出來的澱粉做的,骨湯是張屠戶送的,滷汁是滷肉順帶的……
除了煮開的柴火和那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鹽巴、辣子、香醋,嗯,成本約等於零!
小孩子總眼饞大人的東西,那像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裡面藏滿了珍奇。
魚陣吃了幾口,眼珠子便滴溜溜直轉,偷偷把筷子尖兒戳到江茴碗中,沾了沾裡面紅彤彤的湯汁。
她激動得不得了,飛快地放到嘴邊一舔。
嗯?
口腔中有陌生的滋味迅速蔓延,初始極細微,然後便如燎原之火席捲一切,如鞭打般細密的刺痛如此鮮明。
「哇嗚嗚嗚!」小姑娘皺巴著臉大哭,淚雨滂沱。
娘和姐姐為什麼要吃那麼可怕的東西!
第18章 少年狂
鄭平安大大方方邀請師雁行她們去做菜,雖未刻意聲張,但當時正在吃飯的黃兵還是聽見了。
整個過程,他的表情都很豐富。
但沒吱聲。
第二天到底還是忍不住,來吃飯時說了句很熟悉的台詞:「去縣城,你不怕嗎?」
師雁行看了他一眼,「為什麼怕?」
上次買騾子後,大家無意中說起以後去縣城發展,他也是這個反應。
黃兵似乎對縣城有種很特殊的感情,既嚮往,以至於時不時自動提及,可又……怕?
不光他自己怕,還驚訝為什麼別人不怕。
這話把黃兵問住了。
他舉著個滷蛋愣在當場,嘴巴蠕動幾下,似乎想說什麼,可到底沒開口。
晚上回家,黃兵躺在炕上,雙手墊在腦後,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盯著房梁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妻子沐浴完回來,坐在梳妝檯前梳頭。
黃兵好似終於回神,「咱們說說話。」
對方頭也不回,「說唄,我聽著呢。」
黃兵盯著她的背影看了會兒,忽然說:「我琢磨等忙完了這陣子,就去縣上看看。」
黃妻梳頭的動作一頓,怔了下,然後從鏡子裡看著他笑,「想開了,不怕啦?」
黃兵相牲口的本事是出了名的好,早年曾有縣上好大一家車馬行來邀請他,但黃兵琢磨了幾天,只道在這裡待慣了。
其實是沒敢答應。
對方非但沒氣惱,還誇他重情重義,臨走前又說只要想,隨時可以去城裡找他。
黃兵被妻子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騰出右手來,捻了她背後垂下的一縷長發,像是在說給她聽,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原本還在踟躕,可如今看一個黃毛小丫頭都那麼有幹勁,天不怕地不怕的,突然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怎麼越活越倒退……」
或者正是因為他一把年紀,有家有室有兒有女,才不敢輕易變動。
黃妻三下兩下梳完頭,爬到炕上去,挨著他躺下,饒有興致的問:「你說的可是這幾日頻頻提及的賣大碗菜的小姑娘?」
黃兵嗯了聲,把前幾日買牲口以及今天鄭平安邀請她們娘們幾個去家裡做菜掌勺的事兒說了。
黃妻聽罷,十分感慨,「可真了不得!」
才十來歲就有這樣的本事和膽量,以後長大了還不得成精啊?
「當年我想著,如今咱們的日子也不算難過,這邊車馬行上下又都器重我,可若去了縣城呢?那邊地界大,想必能人也多,若真去了那邊,還能有我說話的地兒嗎?」黃兵緩緩道。
縱然有,恐怕也做不到像在鎮上這般說一不二。
黃兵記得自己年輕時也曾想過要出人頭地,去大省府,見大世面。
那時的自己野心勃勃,像一頭小牛犢子,憋著一股勁到處亂撞。
可大約是鎮上的太平日子過久了,周圍的人吹捧久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份雄心壯志就漸漸消磨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
小牛犢被上了鼻環,怯懦了。
所以當年輕時求而不得的機會突然降臨,黃兵第一時間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激動,而且……恐懼和茫然。
對,就是恐懼,就是茫然。
他實在已經安分太久了,不敢,甚至不想面對可能存在的落差和丁點兒風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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