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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雨聲風聲蓋住馬蹄聲,兼之又入了神,他竟沒察覺到有人來,一抬頭,就見早上剛見過的那位姑娘竟俏生生立在茶棚內。
風急雨驟,她的鬢髮都濕了,蜿蜿蜒蜒貼在雪白的腮上,水漬順著下巴吧塔吧塔落下來。
漁哥兒突然紅了臉,慌忙別開眼睛,不敢再看,低著頭慌慌張張往後面走去,「我,我去取手巾,幾位且來烤烤火……哎呦……」
卻是一不留神差點把自己絆倒。
看著他的呆樣兒,魚陣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漁哥兒根本不敢回頭,聽了這一聲笑,耳根子都紅透了。
她,她笑起來可真好聽……
第205章 番外三
稍後漁哥兒拿著干手巾過來時,根本不敢抬頭看魚陣的臉,露出來的耳朵和半邊脖頸子都是紅的。
他皮膚白,身上略泛一點紅便分外顯眼。
姚芳替魚陣除了雨披,順手掛在一旁架子上,見狀笑著打趣道:「之前我們姑娘經過時,你小子總偷偷看,如今進來坐下,怎的不敢看了?」
此言一出,那漁哥兒腦袋裡登時嗡的一聲,整張臉紅似滴血,幾乎要當場燒起來。
他「我」了半日,也沒「我」出個之乎者也來,最後只喃喃道:「小生,小生不是故意的……」
唉,偷看人家姑娘什麼的,屬實不是大丈夫所為。
唉!我有罪!
姚芳等人只是憋笑。
海,這小子真有趣!
魚陣自己倒不在乎這些,只見對方羞憤欲死的模樣,便對姚芳笑道:「莫要亂講。」
又轉頭對漁哥兒說:「敢問尊姓大名?」
漁哥兒頭都不敢抬,拱手道:「不敢不敢,姓蕭,單名一個漁字,三水魚。」
「漁?」魚陣笑起來,「這可是緣分了,我名中也帶一個魚字,只是沒有水。」
聽她這麼說,蕭漁忍不住微微抬起頭,恰對上魚陣一雙帶笑的眸子。
她可真好看。
像一朵燦爛的,肆意綻放的玫瑰。
從那之後,兩邊就算認識了,每每魚陣經過時,若蕭漁閒著,她便在馬背上頷首示意。
秋冬時節多大風天,多霜雪大霧,偶爾天氣不好時,魚陣等人便也去蕭漁茶棚內歇息,期間不免說話。
時候久了,也就熟了。
蕭漁雖還時常臉紅,卻不再像當初那般不敢直視了。
對魚陣而言,她的生活總體沒什麼改變,但每隔幾日出城的那段小插曲,卻漸漸鮮明起來,像平地上開出來的一點小花,叫人生出一絲期待。
轉眼快到年關,天寒地凍,行人趕路艱難,茶棚買賣好了不少,可再忙,只要魚陣坐騎的蹄聲響起,蕭漁總能在第一時間跑到路邊與她打招呼,哪怕只是一次無聲的頷首。
有幾次難得兩人都有空,魚陣見他每次都在看書,便論起史來,不曾想蕭漁竟對答如流,見解獨到。
魚陣從小跟著師雁行讀書,天南海北雜七雜八,什麼都看,又接觸過許多三教九流、見識廣博的人,自問思維開闊,同齡人中少有敵手,可對著這個蕭漁,竟也能說得有來有往。
「哎,同你說話真痛快!」她便奇道:「你這般學識,怎的不去科舉?」
蕭漁淺淺笑了下,說了家中情形,魚陣便歉然道:「抱歉。」
她只是沒有父親,但有娘,有姐姐,饒是這麼著,偶爾想起還覺得難過。
可他卻幾乎一無所有。
蕭漁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人生苦短,早晚都有這一遭,看開了也就好了。」
他祖籍本地,但父親那輩就出去闖蕩了,中了舉人後,暫且在外頭混了個不入流的小官兒來做。
誰知後來重病,想著落葉歸根,這才帶著家人回來。
早年蕭漁確實難過的,可後來就想開了,家裡人不過是先行一步,焉知來日你我結局就比昔日的他們更好呢?
家人的去世帶走了他生命中很多寶貴的東西,但似乎也帶來了許多,讓他能更平靜地應對一切波折。
於是他開起了茶棚,一邊溫書,一邊看著往來的人群。透過那些人,他彷彿看到了一張張畫卷,一本本書,那些畫卷中、書卷內,都是人生百味。
這日回城時,魚陣特意來茶棚喫茶。
她自己來的,姚芳等人都沒跟著。
「快過年了,家中要到處走動,母親和姐姐應付不來,我得在家裡幫忙了,直到正月之後,恐怕沒空再出城。」
認識這麼久,蕭漁也漸漸瞭解到她的身份,聽了這話,也不細問,只隱隱有些失落。
「嗯。」
她有個很能幹的姐姐,這幾年師家好味的買賣如日中天,那位師夫人又與許多達官顯貴交好,更是端陽郡主公開的好友。
她還有個很能幹的姐夫,不及而立之年便已是四品大員……
接下來,兩人都沒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魚陣將碗中殘茶一飲而盡,抓起馬鞭走出去。
蕭漁默默跟出去,目送她翻身上馬,又伸手替她遞上韁繩。
「你來京城吧!」魚陣抖了抖韁繩,忽道,「京城什麼都有,很好的。」
蕭漁仰頭看著她,眼睛一點點亮起來,「好。」
轉過年來,孝期已滿,他就可以參加縣試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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