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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不走衙門的帳,私下裡悄悄兒進行,大家勢必要念他這個知縣的好。
「你看著辦吧!」蘇北海懶得去琢磨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索性一發甩給潘夫人,「只私下進行,別傳出風聲去。」
說罷,翻身睡去。
潘夫人應了,也跟著躺著。
可奇怪的是,她沒有睡意。
潘夫人盯著上空的床幔看了半日,毫無睡意,又悄悄翻了個身,盯著蘇北海的後腦勺看起來。
她有點不舒服。
但她不知道為什麼。
次日,伺候著蘇北海用過早飯後,潘夫人就命人喊了師雁行來。
曾經師雁行數次試探都吃了閉門羹,後來另闢蹊徑送匾打通蘇北海的關節後,也沒再試圖攻克後宅。
說起來,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潘夫人看著眼前這個姑娘,舉止舒展,眼神坦蕩,真不像是尋常農戶出身。乍一看,比她見過的官家小姐們也不差什麼了。
「坐吧。」
潘夫人轉達了蘇北海的意思,大約是補品什麼的可以送,但十全大補湯之流實在太過露骨,傳出去也不雅,最好換點別的。
師雁行笑道:「果然是大人和夫人愛民如子,這個不難。」
滋補的東西多著呢!
是藥三分毒,其實十全大補湯什麼的能不喝還是不喝,換成有滋補功能的食材更好。
說完這些,潘夫人也沒急著攆師雁行走,只留她吃茶。
師雁行乖乖喝。
但喝過三碗之後就灌不下去了,肚子漲。
估計再這麼下去要失態。
三碗不過崗的師掌柜決定開門見山。
「夫人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潘夫人遲疑片刻,話到嘴邊又覺得滯澀,臉上也熱辣辣的。
跟個頭回見面的姑娘說那些,是不是不大合適?
怪臊人的。
因遲遲不見潘夫人開口,師雁行觀她神色,揣度其心意,嘗試著問:「夫人是不是想說月事帶的事?」
潘夫人的臉幾乎瞬間就熱起來。
她有些驚訝地看著師雁行,仿佛在問,你竟就這麼說出來了?
師雁行笑笑,「都說天地分陰陽,人分男女,此乃天意,而月事和產育一般,也都是老天爺的意思,既然是天意,又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呢?」
潘夫人張了張嘴,想說那樣污穢的事情……可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莫名地,她坐得更直了一點。
師雁行隱約能猜到潘夫人的心思。
哪怕到了科學高度發展的現代,月經羞恥仍尚甚囂塵上,更別提天圓地方的封建社會。
師雁行是自信而非自負,她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扭轉幾千年來的陳規陋習,也沒有以一己之力對抗整片歷史浪潮的勇氣和能力。
她只想活著,好好活著。
如果能在活著之餘做點兒什麼,就更好了。
「夫人,民女有一點想不通。」師雁行說。
「講。」
「為什麼十全大補湯之流可以有,月事帶卻連提都不能提呢?」
「荒唐!」潘夫人的臉又紅了,心臟砰砰直跳,眼睛也微微睜大了。
她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有點瘋,「那樣的事怎好……」
她說不下去了。
她既覺得師雁行是在裝傻,又覺得對方不可理喻,這難道不是一代代人傳下來的規矩麼?
就跟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一樣,哪有什麼為什麼?
師雁行本就不指望能通過嘴炮扭轉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她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對著潘夫人笑,很恭順的笑。
但潘夫人卻莫名覺得,那份笑里藏著某種很可怕的力量。
師雁行換了個話題,「大人和夫人素來體恤百姓,想必也知道下頭的官吏日子並不好過。其實民女並非天生反骨,只是由己及人,想著既然朝廷為官員發放俸祿時都想著家中女眷,這就是一視同仁的意思……」
官員每月領俸祿的同時,妻子也會領到一份等額月俸,這是命婦的待遇,潘夫人也不例外。
所以聽師雁行這麼說,潘夫人就跟著點頭。
這倒是。
若是朝廷的意思,下頭的官員自然該學著做,誰也挑不出錯兒。
這麼講的話,倒是說得通了。
日常節禮就算了,可年禮豐厚,既然有單獨給男人們的補藥,自然也該給女眷們點什麼。
但潘夫人還是覺得月事帶不太好。
「送些胭脂水粉,或是鮮亮點的布料也就是了。」
師雁行就想讓江茴來聽聽什麼是真正的何不食肉糜。
「夫人,恕民女直言,下頭的女眷們可以不描眉畫眼,甚至不穿新衣裳,但卻不能沒有月事帶。」
底層小官的俸祿很低,家中人口少些的倒還好,但凡子女一多、老人生病,就很容易捉襟見肘。
官員好歹還能隔三差五有點油水撈,但那些吏員就是真沒辦法,肥差就那麼幾個,一個蘿蔔一個坑,大部分人只是表面風光,實際上沒半點好處。
都說男主外女主內,那是屁話。
飯都吃不上了,都是外!
好些不入流的小官兒家的女眷尚且要自己做點兒什麼貼補家用,吏員更不必提,妻女基本都要找活兒掙錢養家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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