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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暉擺擺手,拱手道:「多謝柴兄盛情,奈何我尚有自知之明,此番只怕猶在孫山之外。」
他吃虧就吃虧在過去幾年只一味閉門讀書,雖後半程有裴遠山指點,到底時日尚淺,只習得皮毛。
平時唬唬人倒也罷了,可一上考場,便原形畢露。
「啊這……」
柴擒虎撓撓頭,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說大不了三年後再來?
可若能今年中,誰願意多熬三年呢?
倒不如不說。
大喜的日子,孟暉也不願拖著旁人一起喪氣,便笑道:「我技不如人,日後多努力也就罷了,只可惜辜負……罷了,不說這些。倒是我看兩位紅光滿面、雙目有神,想必是十拿九穩了吧?」
他知道這二人家世頗好,很早就在外遊歷,又拜得名師,行文銳利,才學見識遠非尋常人可比,心中既羨且妒,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寒門難出貴子,便是如此了。
他家貧,日常起居尚且難以維繫,能念書便是意外之喜,又哪裡來的餘力外出遊學?去哪裡覓得傳世好書來看?
既不能遊學,又讀不得好書,何談見多識廣?
既談不上見多識廣,考場上輸給旁人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正剝桂圓的田頃聞言道:「誰知道呢?只看聖意罷了。」
其實他還真知道。
前幾日他和柴擒虎已經拉著宋雲鷺對了一回答案,私下裡還請裴遠山的幾位至交好友偷偷看過,都說不錯。
田頃自己是火候差不多,而柴擒虎屬於臨場發揮型選手,且又願意用功,近幾年發揮神速,了解了皇帝和考官們喜好後努力靠攏,約莫也是大差不差。
宋雲鷺歡喜壞了,私下裡偷偷給兩位師弟燒香。
若果然有個雙喜臨門,或許師父眼下的困境也可解了。
「待放榜之後,孟兄可有什麼打算麼?」柴擒虎對孟暉印象不錯,有意幫一幫。
觀孟暉此人,眸正神請,非那等肆意放蕩之輩,給銀子怕是不會要的。
若要去什麼地方遊學,他倒是可以幫忙介紹人帶路,或是找了朋友家與他借宿,也好護得周全。
孟暉就說想先留在京城看看。
他缺的就是見識和格局,若回瀝州,也不過重蹈覆轍,沿著過去幾年的老路走一回,恐不會有太大進步。而若要外頭遊學去,只靠舉人的一月二兩多銀米可撐不下來。
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家中尚有高堂,下有妻兒,留下她們卻如何過活?
倒不如就在京城賃一間小小房舍,省吃儉用,或去誰家做個先生貼補,多多汲取時局動向。
若是東家厚道,沒準兒還能省出些來寄回家去呢。
孟暉打聽過了,京城單獨的院子他自然租不起,可好多人也如他一般囊中羞澀,只賃一間屋子,倒也能夠了。
柴擒虎沉吟片刻,「倒也好。」
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京城之中有幾處隔三差五便有文會,各地舉子乃至進士們都在那裡高談闊論切磋才華……」
說著,他就向酒樓要了紙筆,將那幾個文會場所和舉辦日期一一寫下,交給孟暉。
孟暉雙手接過,感激不盡。
大家正相談正歡,忽聽外面一聲鑼響,不知誰大聲喊起來:
「放榜了放榜了!」
正說話的眾人也顧不上交談了,都跟著緊張起來。
柴擒虎也沒了方才鎮定自若的模樣,桌子下的右腳尖噠噠噠點著地,顯然焦躁萬分。
他想做官!
而若要做官,先要過會試!
會試榜單其實已經排名,雖說後面殿試可能有所出入,但大差不差。
柴擒虎正跟田頃深呼吸時,就聽下面已經開始報喜了:
「恭喜某省某府某老爺高中會員!」
比報喜人跑得更快的,是想招女婿的。
從高空俯瞰下去,能清晰地看到一條蜿蜒流動的人龍。
師兄弟倆本能掐住對方的手。
都能感覺到彼此掌心冰涼滑膩的汗。
頭名會員他們不熟,但是見過,今年三十九,也算當考之年。
後面一個個人名念過去,有聽過的,也有沒聽過的,連帶著店裡的夥計都跟著緊張。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一聲「……柴擒虎柴老爺高中!」
柴擒虎還在念佛,就覺得田頃抓著自己的手一緊,他驟然回神。
「誰中了?!」
剛才誰在喊什麼來著?
好像名字有點耳熟!
孟暉吞了口唾沫,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好像是柴兄你。」
這個排序,哪怕後面略有浮動,二甲也是鐵板釘釘了!
多年輕啊!
田頃一張臉漲得血紅,嗖一下從凳子上跳起來,挺著已經不大明顯的肚子衝到窗邊,雙手扒著窗框朝下大喊,「哎,哎!這兒呢,這兒呢!」
下頭報喜人正滿大街打聽住址呢,聽見這一聲忙仰頭確認,又念了一遍籍貫和出生年月,「柴擒虎柴老爺?」
柴擒虎這回聽清了。
娘咧!
真耳熟!
是我啊!
第145章 【捉蟲】送別
會試排名並非最終名次, 縱觀歷史,也不乏殿試突然發力,或是對手經不住大場面滑鐵盧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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