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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管事莫名心虛,覺得好像他們這群大男人合起伙來欺負孤兒寡母,便努力向魚陣擠出個和善的微笑。
「別怕,來,吃點心。」
不笑還好,一笑,魚陣就身體一僵,慢吞吞往江茴身後縮去。
胖胖的怪伯伯!
吳管事:「……」
委屈!
裡面師雁行分神留意著江茴和魚陣的情形,聽陸振山在自己耳邊畫大餅。
「真是英雄出少年吶,不過你們在外頂風冒雨做營生實屬不易,有沒有想過來我這酒樓里掌勺?」
師雁行笑道:「多謝您抬舉,不過我生性頑劣,不愛受人管束,只怕是不成的了。」
這老頭還挺有意思,算盤打得也是怕啪響,聽著像是招攬人才,可只要自己過去了,也別說一個滷汁的秘方,後面陸續出多少秘方,不也都等於是陸家酒樓的特產了嗎?
可謂一勞永逸。
嗯,父子倆就是父子倆,多少有些相似。
陸銘在旁邊冷笑,「小小年紀可別太氣盛,單打獨鬥不是那麼好出頭的。」
陸振山微微皺眉,「不許無禮。」
師雁行挑了挑眉。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啊。
看著像是訓斥,可軟綿綿的,非要等到說完了再吆喝,其實就是下馬威。
若換成別的正經小姑娘,保不齊就被嚇住了。
可惜,她不怎么正經。
也可惜,這招不怎麼高明。
尤其是陸銘,太毛躁了,心事全寫在臉上。如果換成自己,今天就直接不讓陸銘出面,或者等兩邊談判結束後,再順水推舟拉他出來賠個不是,如此一來,里子面子全有了。
找這樣的貨色陪著唱雙簧,完全是自曝短處:後繼無人吶。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證明其實陸振山還是沒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吧。
想也是,才十二歲的毛丫頭,鄉土出身,沒見過世面,連個爹都配不齊,縱然有點小聰明,又能厲害到哪裡去?
隨便弄點什麼就唬住了。
本來剛坐下來時,師雁行還奇怪,這位老陸先生看著頗有派頭,態度蠻誠懇,精明的老頭怎麼生出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來?
可如今看來,「子不教父之過」這話,確實有點道理。
古代成家早,可陸銘三十歲的大男人了還沒歷練出來,絕對跟陸振山的教導脫不開干係。
別的不說,至少是慣壞了!
這下好玩兒了。
師雁行忽然起了點惡趣味。
她盯著陸銘看了幾眼,突然問了個貌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少東家很少出青山鎮吧?」
陸銘完全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下,倒沒否認。
「問這個做什麼?」
「不做什麼,」師雁行笑得越發天真而甜美,「就是覺得原來如此。」
陸銘越發滿頭霧水,可旁邊幾個人的神色卻漸漸古怪起來。
好傢夥,瞧這小姑娘漂漂亮亮白白淨淨的,安安靜靜坐那兒跟朵花兒似的,沒想到張嘴一句話噎死人的。
這分明就是在拐彎抹角地罵陸銘井底之蛙沒見識!
偏被罵的竟然還聽不出來!
陸振山頓覺面上無光,偏還不好說什麼。
小姑娘挺記仇嘛,睚眥必報的性子,剛被他們爺倆擺了一道,別說十年不晚了,下一場馬上找回來。
他扭頭就看見自家兒子那茫然的蠢樣,又是嘆又是氣,於是馬上進行下一個環節。
「我這裡有個提議,不妨一聽。」
師雁行笑了下,「老先生不必客氣,但說無妨。」
單看那陸銘,確實令人生厭。
不過人噁心不要緊,只要銀子不噁心就成。
小陸這號廢了,老陸如今瞧著還將就。
人們常感嘆一蟹不如一蟹,可這兩代蟹子差的也忒多了點兒。
「看小娘子也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不如你將那方子一百兩作價賣給我如何?」
陸振山道。
陸銘顯然還在琢磨剛才師雁行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慢了一步才回過神來,扭頭看了他爹一眼,似乎有些不贊同,但礙於多年的威望還是沒做聲。
師雁行嫣然一笑,「老先生說笑了,您也是個老生意人了,想必知道我攤子上的生意如何。只這一百兩聽著雖多,可眼下我們幹的活兒,未必賺不出來。」
一百兩?
好大方!
真當自己哄孩子玩兒呢?
外頭吳管事聽著裡面刀光劍影唇槍舌劍,心中暗自咋舌,這女娃子當真不得了,竟半點不怯場。
確實算得出來。
前幾天他們都替那師家攤子算過帳了,如今大碗菜已經不夠看了,光是鹵貨系列就賣得風生水起。
聽說又折騰出個什麼「團購」之法,一群老娘們兒簡直買瘋了,活像不要錢似的。
光是滷味,那攤子上一日的流水恐怕就能有將近一兩!
就算她六成利,一月就是十八兩。
區區一百兩,不到一年就賺到了,屬實不合帳。
陸振山擺擺手,和氣道:
「小娘子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出一百兩買你這方兒,你只保證不在青山鎮上買賣,去其他地方或如何經營或再作價賣與旁人,老朽一概不管。
如此一來,你們有了一大筆銀子入帳,也好改善生活或再弄些旁的,不必如此辛苦,也不妨礙日後營生如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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