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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大小伙子,即便不能尚公主,可那些郡主,縣主之類也綽綽有餘。
縱然無法尚主,京中也有著大把的豪門嫡女、大家閨秀可做賢妻。
然而他卻主動放棄了這些捷徑,「一意孤行」求取一個孤女、商女,縱然有師門的情分在,也不能不叫人深思:
這姑娘必有過人之處。
雖然柴振山現在還沒見過兒媳婦,但卻看過師雁行的畫像,也從兒子和裴遠山口中了解到不少,心中十分滿意。
自家小兔崽子倒也罷了,情人眼裡出西施,男人慕少艾時說的話做不得准,可裴先生看人是再不會錯的!
「這姑娘倒是有些行軍打仗,排兵布陣的意思。」柴振山砸吧下嘴兒,「合該就是天生的一家人嘛!」
兵法有雲,若以弱敵強,當以點破之,若以強敵弱,則當直搗黃龍速戰速決。
擒賊先擒王。
兩國交戰,若長線推進易夜長夢多,且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能一舉攻下都城,振臂一呼,天下盡在掌握。
之前師雁行一無所有,從小村子中崛起,一路單打獨鬥,只能循序漸進,別無他法。
但現在不同了。
她有了眾多盟友,也有了相當的財力,如果再照以前那個方法換去別的地方從小做起,事倍功半不說,也很容易消磨鬥志。
地方上的齷齪,許多時候更甚於京都。
直接越過中間環節殺來京城,天子腳下,眾目睽睽,只要遵紀守法,那些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這麼論起來,在京城紮根,反倒比在府城容易些。
而只要師家好味拿捏住京城百姓的胃口,不用師雁行親自做什麼,下頭的一干府州郡縣便會聞風而動,迫不及待將京城的新稀罕拉回自家地界:
這可是京城來的!
不怕說句不中聽的,哪怕京城的達官顯貴們放個屁,飄到地方上也多的是人喊香。
柴振山現在還挺期待的,期待那些跟他不對付的政敵們發現自家兒媳婦是塊瑰寶之後的臉色。
瞧瞧!
那麼老大一個兒媳婦,我家的!
有錢!
能掙錢!
二月初,柴擒虎爺兒倆還在琢磨當爹的會被派往何處時,就突然體驗了一把何謂聖心難測。
柴擒虎是工部上下官員中最年小的,便經常做些跑腿兒的活計,二月初五這日,他正例行去正心殿送摺子,就被王中王公公留下了。
「小柴大人且慢,陛下有請。」
之前好歹還能混一句「柴大人」,因如今柴振山返京述職,直接降為小柴大人,弄得柴擒虎沒脾氣。
慶貞帝開門見山道:「朕欲派你去地方上徹查工程水利。」
去哪兒,具體查什麼,多早晚走,沒說。
柴擒虎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他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微臣領旨!」沒有一絲猶豫。
慶貞帝滿意地擺擺手,「去吧,等旨意。」
一直到下衙回家,柴擒虎還能捕捉到自己體內瘋狂顫動的亢奮。
張閣老可能要被清算了!
之前張閣老不是沒被彈劾過,但慶貞帝卻像沒聽見沒看見那些摺子一樣,最嚴重的一次也不過罰俸。
可這次不同了。
如果慶貞帝還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話,完全沒必要這樣費事。
那麼,如果張閣老倒下,內閣缺人,會是誰補上?
回家的路上,柴擒虎看著道路兩側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覺得一切都如虛幻泡影,有些不真切。
會是師父嗎?
平心而論,他是很希望裴遠山入閣的,畢竟是自家師父,哪怕不謀私利,也能免了被人陷害。
之前他曾和師雁行暗中討論過這個問題,但理智卻告訴他們,不太可能。
內閣直屬皇帝,總管各地各部各衙門,都是結結實實的實幹派,之前都在六部任職。
或者說,王朝的操刀手。
政治是非常殘酷的,當一位官員入閣,就站在了這具龐大國家機器的核心處,他看到的東西,所要負責的對象,會從一個人,一地百姓,上升到整個國家。
任何繁華背後都蘊藏著血淋淋的事實,維持王朝穩定,統治者需要做出許多在下面的人看來非常殘酷和殘忍的決定。
在很多時候,人命不過一個數字罷了。
比如打仗,王朝需要一場勝利,而這勝利是用無數將士和百姓的血肉鋪成的。
比如泄洪,為儘可能多得保證糧食產量,勢必要有一些地方作為泄洪區,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數不盡的房舍天地被淹沒……
這些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具體的人,一個具體的家庭身上都是滅頂之災。
但報到朝廷上時,卻只會是一組輕飄飄的數字。
大捷!
洪水退了!
世人只會記得最後的勝利,至於那些妻離子散、滅頂之災,沒人知道。
如果一位閣員良心太過,柔軟太多,那麼他就會想很多事,想做出這條決策的背後意味著什麼。
想得太多太細,也就做不成官了。
裴遠山就是這種人。
他身上有種非常執拗的浪漫主義氣息,像一塊美麗而脆弱的碧玉,易碎。
慶貞帝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欣賞卻也遺憾,所以這次重新召回,直接將裴遠山安排在遠離爭鬥漩渦中心的國子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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