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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生意真的能做到縣城嗎?
如果能,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思及此處,江茴下意識捏了捏袖袋中的碎銀。
很硬,有點扎手,微微的刺痛。
而正是這份細微的痛,讓江茴確認一切不是幻聽,不是幻想。
她用力閉了下眼,更用力地捏緊了那點碎銀,猶如捏住了生活中突然闖入的奇蹟。
這會兒午時才過,大約是下午不到兩點的樣子,日頭微微西斜,卻正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一段時間。
師雁行推著車,江茴抱著魚陣,都走得汗流浹背。
她們心臟跳得飛快,血脈奔流,不知是單純走得太快,還是方才師雁行話里透出來的野心讓人瞬間血脈噴張。
還沒到家,老遠就看門口坐著兩個人,瞧身量和姿勢依稀可分辨出是郭家姐妹。
那邊也看見她們了,姊妹倆迎上來,看著一家三口的架勢詫異道:「這拖家帶口的去哪兒來著?昨兒午後我們就找你們來著,結果不在,沒成想,今兒敲門也沒人應。」
江茴就道:「家裡也沒個進項,這幾日就琢磨著去鎮上賣點吃食,故而不在。」
見她們走得滿臉通紅,全是汗,郭桂香和郭豆子一個接車,一個接魚陣。
江茴和師雁行也確實累慘了,略推辭兩句,就由她們去,又跑到前面開門。
「這兩日我們在家裡忙著做被做棉襖,沒得空過來,不然好歹也能搭把手。」
郭豆子去放下車,還幫忙卸了桶。
「可還有本錢?」郭桂香粗聲粗氣問道。
「有的。」江茴笑,「多謝掛念。」
郭桂香不大習慣她總是這麼多理,臉色就有點臭。
江茴一看,只是樂。
「豆嬸兒可是遇到什麼事了?瞧著臉色不大好。」
師雁行用鐵簽子往灶台下撥弄幾下,被灰燼掩埋的木炭微微冒起紅光,她輕輕吹了兩口,橙紅色的火苗便跳躍著復活了。
屋子裡大半天沒人,冷得厲害,燒起火來熏一熏,正好也煮點開水。
「嗨,別提了,正要跟你們說這事呢。」郭豆子一臉鬱悶。
旁邊的郭桂香吐槽道:「可煩死我了,她都巴巴兒兩天了!」
江茴就問是什麼事。
郭豆子卻突然神神秘秘地起來,壓低聲音說:「村里來了販賣私鹽的了,正好你們要做買賣,要不要買些?」
鹽價高,尋常百姓人家日常做飯都要掂量著用,民間私鹽販子橫行。
因價格低廉,百姓們視其為救星,甚至會主動幫忙遮掩,朝廷屢禁不止。
聯繫前因後果,師雁行瞬間明白她為何鬱悶了:
之前趕集,郭豆子剛買了一斤鹽,說不定還沒開始吃呢,就有私鹽販子到了家門口,兩邊價格一比,落差就出來了。
江茴果然心動,「什麼價?」
郭豆子比個手勢,「二十五文一斤。」
再說這話時,她還是肉疼得肝顫。
早知道當時就不那麼心急了,但凡多等兩天,同樣的價格都能買兩斤了!
吃虧,忒吃虧了!
雖然穿越前師雁行就從各類史料和野史中知道私鹽和官鹽價格相差懸殊,但如今親耳聽到,還是被驚了一跳。
這可是將近一半了!
如此實惠,朝廷怎麼可能禁得了?
江茴也歡喜,習慣性看向師雁行,以眼神詢問。
師雁行點了點頭。
「他這兩日就在村口那間破屋裡貓著,你們若要,我這就叫他送過來。」郭豆子說。
師雁行好奇,「這事兒村長知道嗎?」
郭豆子大咧咧道:「村里來了外人,他老人家怎麼可能不知道?」
師雁行瞭然:
這是上下一心啊!
想來也是,村長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飯,做飯就得放鹽。
誰家手頭也不寬裕,能省點兒就是點兒。
江茴卻不大願意有陌生人來自己家。
一來是不習慣,二來家裡沒有高大健壯的男人,萬一那鹽販子見只有娘們幾個在,起了歹心就不好了。
「左右沒幾步路,還是我們過去吧。」
魚陣也累狠了,腦袋一沾枕頭就睡得人事不省。江茴委託桂香幫忙看著,自己抓了一串銅錢,又從上回當鐲子得的碎銀里拿了塊銀角子,與師雁行和豆子一起去往鹽販子那裡。
豆子一馬當先,在那破屋門上敲了三長兩短的暗號,這才有個精瘦的青年來開門。
師雁行心道,你們這暗號也忒不吉利了!
鹽容易受潮,鹽販子已經提前按斤用油紙包好,這樣交易起來也方便。
「都是上好的鹽,比起咱們日常吃的官鹽來也不差什麼了。」他拿出一包打開,露出裡面的微微發灰的顆粒來。
古代沒有現代化的精鹽提取技術,難免有些雜色。
不過也有那上等的雪花白鹽,細膩無比,卻只供宮中和達官顯貴,民間別說買,見都見不著。
江茴上前,用小指的指甲挑起一點顆粒,放到舌尖上輕輕摩擦,面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確實不錯,雖略淡些,難為沒有怪味兒。」
那鹽販子就很得意,「是吧?有時候官鹽還不如我們的好呢!這可是外面難見的好貨,極純。」
師雁行面色古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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