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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吃呀!
碗底鋪上熱焯好的豆芽子,上面蓋麵條,撒一些胡椒麵和辣椒麵、芝麻調和的面兒,芝麻最好提前用石臼碾破一點,不然不放香。
熱油對準了面堆兒一潑,「嗤啦~」尖刻又渾厚的香氣伴著白霧騰空而起,濃郁的芝麻香瞬間瀰漫開來。
再擺幾根燙熟的洞子貨青菜葉子,舀一勺肉沫碎,澆點醋,用力拌勻了吃,每根麵條上夠裹滿了油亮亮的粉末和肉碎,香得很。
光吃麵有點干,師雁行偏不喝麵湯,配著胡辣湯嘶溜溜一碗,痛快!
胡椒的刺激與辣椒和蒜都不同,緩慢有堅定,腸胃暖意融融卻不刺激,慢慢遊走在四肢百骸間,毛孔內沁出薄汗,無比愜意。
還剩一些,師雁行叫秋分也吃,秋分直咂舌,不敢吃。
「那樣多胡椒,怪貴的……」
胡椒是外來的香料,昂貴無比,等閒人家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麼味兒,自家掌柜的卻隨便拿來做面做湯。
就這麼頓晚飯,說出去是一碗麵一碗湯,可算下來的本錢都夠出去割多少斤牛肉啦!
打死秋分也不敢吃。
師雁行嘖了聲,「難不成還倒了?」
飯菜不便過夜,浪費了可惜,胡辣湯到底按頭讓秋分吃了。
至於油潑麵麼,這姑娘死活不肯效仿,只說自己是來給人幹活的,卻吃得這般奢靡,回頭該遭天譴了。
晚點洗漱完畢,正欲鋪床睡覺時,忽想起信上的話,師雁行便又批了大氅來到窗邊推開一瞧。
果然繁星滿天,燦爛輝煌。
第138章 乾股
年關將至, 甭管平時慷慨的還是吝嗇的,此時都捨得花錢置辦點年貨。
給家裡的男人們打兩角濁酒,女人們買些首飾,長輩們扯幾尺布, 娃娃們稱二兩糕餅點心, 誰也不落空。
房樑上吊了油膩膩好肥肉, 水井裡藏了沉甸甸雪兒梨,衣箱裡疊了板正正簇新衣裳, 柴火堆兒壘得高高的, 供桌上擺得滿滿的,那房頂煙囪里冒出來的炊煙, 恨不得晝夜不息。鍋底火苗紅紅的, 躍動著, 將人們的面龐映得紅彤彤。
小孩子嘴饞吶,趁大人們不注意聚到肉底下, 仰著頭,嘬著手指流口水。
「娘, 啥時候才能吃呀?」
對他們來說,肉就是無上美味, 吸引力甚至遠在糖果糕餅之上。
正忙著做年夜飯的母親被纏磨得不行,又怕孩子燙著, 少不得揚聲沖屋外喊:
「他爹, 他爹?!快把這討債的抱走……」
正劈柴的男人聞言慢吞吞進來,將孩子提起來往腋下一夾,悶葫蘆似的往外走。
小孩兒冬瓜似的掛著, 象徵性蹬了幾下腿兒, 忍不住小聲央求道:「爹, 吃肉!」
當爹的瞅了他一眼,又往灶間瞟了下,一咬牙,悄默聲帶過去,將那油紙包里的燒肉割下來一角,飛快地塞到娃娃嘴裡。
「快吃。」
小孩兒高興壞了,只手指頭那麼丁點兒大的肉,卻偏在嘴巴里嚼半天,反覆回味,吮□□華,愣是不捨得咽下去,吃得滿嘴油光。
真好吃呀。
要是天天過年就好了。
「要是天天過年就好啦!我就能天天見著姐姐了。」
魚陣毛遂自薦去貼窗花,貼完了美得很,拉著江茴一起左看右看。
哎,我貼得真好!
縣城裡的親朋好友都提前走動好了,聽說瀝州正月里熱鬧非凡,還有衙門專門組織的煙火大會,今年她們娘兒仨都在州城過年。
「正月十八搬家,搬過來就能天天見著了。來,坐下,娘給你梳梳頭。」
江茴摸著她腦袋上的小揪揪笑道。
孩子大了,頭髮也長了,如今已經能像模像樣盤個雙丫髻之類的包包頭了。
魚陣一屁股坐下,一邊翻看著手中畫片,一邊晃著腿兒問道:「娘,姐姐怎麼還不回來?」
對尋常百姓而言,春節意味著整年忙碌過後的休整,但大商戶們卻越加忙碌。
生意自不必說,更多更要緊的卻還是各處人情走動,就這一整個臘月,師雁行就沒清閒過!
如今都臘月二十七了,她還是早出晚歸的。
可即便如此,每日早晚也能跟母親和妹妹說說話了。
原本租賃的小院驟然多了許多生氣,好像,好像也變得像個家了。
江茴看了眼天,見那西邊天際轟轟烈烈燒著紅的紫的雲霞,「快了。」
屋裡已有些暗了,秋分悄然掌燈,又罩了明瓦紙的燈籠罩子,這才擎著挪到桌上。
明瓦紙是年初開始京城那邊興起來的新紙張,別的紙一刀也才百十個錢,它一張便要近百文了,糊一隻燈罩便要大半兩銀子。
可確實出色。
紙張澄澈如玉,薄而韌,亮而透,微微挺括,防水又防火,還特別透光散光。
寫字作畫效果很差,但用這種紙做的燈籠罩子分外明亮,光線散開得也勻稱,不怎麼有影子,故而乍一面世就被人爭搶。
如今風氣也蔓延到瀝州,達官顯貴們紛紛效仿,尤其是各路富商,恨不得將家中上下燈具全都換成明瓦紙的,皆以此為榮。
江茴將魚陣的頭髮分開兩邊,攏一攏,扭成髮辮,在兩個打成包包,秋分便眼疾手快遞上髮帶。
江茴讀過書,也見過世面,審美頗好,這髮帶便是之前自家人做絲綢衣裳時剩下的邊角料,都沒扔,仔細裁剪成長長的細條,鎖了邊翻過來,在底部略繡一點祥雲墜角,縫兩顆師雁行給的柴擒虎送的小顆「巴洛克」珍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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