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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頃也不在意,拍著已經小了一大圈的肚皮得意洋洋道:「晚啦,如今少爺的五花膘早已不復從前……」
眾人俱都哈哈大笑起來。
可巧魚陣放學回來,先往這邊找東西填肚子吃,看見門口外堆著的一筐雜草就齜牙咧嘴的,面露驚恐道:「臭草!」
這裡面還真有一種草,掰開之後流出來的汁液發臭,餵牲口,牲口都不吃。
以前魚陣隨江茴出門給騾子打草吃,無意中弄斷了一根,那味道粘在手上經久不散。
一連好幾天,晚上做夢她都在豬圈裡奪命狂奔。
師雁行回想起往事,笑得不行,抬手招呼她過來,「這麼害怕,那你離得遠點嘛。」
魚陣繞著那堆草走進去,「姐姐,為什麼要買臭草?」
柴擒虎抽空彈了彈她腦袋上的小啾啾,「這可不是買的,別人送的。」
魚陣捂著腦袋,聞言皺巴著臉看他,「哥哥,我不是兩三歲的不懂事的小孩啦。」
你不能這麼騙我!
柴擒虎失笑,蹲下去認真問她,「哦,那你幾歲了?」
「我四歲啦!」魚陣非常驕傲地伸出四根手指。
四歲哦,很了不起的!
其實還不滿四歲,不過這會兒大家都論虛歲,也不差什麼了。
眾人鬨笑。
魚陣被笑得莫名其妙,本能想替自己正名,大聲道:「本來就是嘛,哪裡有大傻唔唔……」
師雁行到底經驗豐富,知道這個小東西時常有驚人之語,眼疾手快撲過去捂住她的嘴,阻止了「辱罵師長的惡行」。
魚陣睜著大眼看她,臉頰子肉從指縫裡擠出來。
本來就是嘛!
那是臭草誒!
師雁行:「……」
住口!
雖然都外出遊學,可真落到實處才能看出差距來:
田頃明顯就是那種出入車馬相隨的大少爺做派,而柴擒虎是真的自己來,肉餡兒剁起來有模有樣的。
在烹飪方面一無是處的田舉人被打發去剝蒜,就這麼著還把雪白的蒜瓣摳得傷痕累累。
魚陣蹲在旁邊,雙手托腮當監工,看一會兒就嘆一口氣,「唉!」
再看一會兒,再嘆一口氣,「唉!」
田頃被她嘆得心慌,手下更亂了。
魚陣搖搖頭,乾脆自己也拿了一瓣剝,三下五除二剝出來一顆雪白圓潤的光屁股蒜,「你看嘛,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小姑娘白嫩嫩的掌心中一顆同樣白嫩嫩的蒜瓣安靜躺著,仿佛對田頃發出無聲嘲諷。
田頃:「……」
「侯掌柜送的這些薺菜夠吃了,師娘采的這些做個涼拌的雜和菜吧!」
師雁行看了一回,迅速安排完畢。
宮夫人采的那些也就是能做個雜和菜了,還得額外加點豆腐皮、粉條充數,不然都不夠兩邊分的。
什麼季節吃什麼菜,最是一口鮮美。
早上剛摘回來的野薺菜根兒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那葉子嫩得恨不得一碰就斷,咔嚓嚓露出的裂口處滲出脆嫩的汁液,綠得可愛,帶著幽幽的春的味道。
同樣是剛殺好的豬送來,上等半肥半瘦五花膘混著蔥姜沫斬成肉泥,只需要點一點醬油增香即可。
捏包子的時候要注意留一點空間,因為蒸的過程中必然會有豐沛的汁水滲出,若太緊巴,就不好看了。
頭一鍋包子大家都沒捨得吃,師雁行直接打發人套了車,連帶一盤香煎小黃魚,一碗涼拌雞絲並幾樣可口小醬菜,跟分出來的雜和菜一起送往縣學。
胡三娘子接了大食盒,看向師兄妹三人。
結果等了半天一句話沒有。
她錯愕的睜大眼睛,「不是我護送嗎?」
師雁行帶頭微笑,「不,是你送。」
去的話,師娘肯定要問這是不是她采的野菜做的,讓她怎麼回答?
撒謊的事能幹嗎?
那肯定不能。
胡三娘子:「……」
目送騾車遠去,師雁行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哎,這就是當掌柜的意義所在啊!
難辦的差事可以打發手底下的人去!
好得很!
胡三娘子出發時,第二鍋包子也已開火,不多時,空氣中的香味便又多一重。
汁水充分浸透了內部麵皮,個別褶皺的位置就能隱約透出裡面翠綠的餡兒,活似包裹著一汪流動的春意。
先不急下口吃。
這包子太嫩,也太鮮,需得先咬開個小口子吹幾下,將裡面鮮美的湯汁喝掉,這才好大快朵頤。
師雁行美美吃了兩個,只覺滿口流油,唇齒生香。
嗨,我手藝可真太牛了!
宮夫人挖野菜的興趣上來之後連著幹了好幾天,每天都興致勃勃提著一籃子回來,然後裴遠山就會用盡畢生演技誇讚一番,柴擒虎和田頃哥倆則熟練地提起菜籃子,以「托小師妹代為打理」為由帶走,徹底杜絕食物中毒事件。
就這麼過了三五天吧,宮夫人再次面對野菜盛宴時就噗嗤笑出聲。
裴遠山:「……夫人因何發笑?」
宮夫人斜了他一眼,「我笑你們爺們幾個哄我玩吶。」
裴遠山一怔,曉得她已看破端倪,也跟著笑起來。
「是孩子們一片孝心。」
「你也是孝心不成?」宮夫人嗔怪道,「我看你就是個帶頭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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