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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不顧師雁行的挽留,瀟灑離去。
柴擒虎笑了一回,與師雁行說些閒話,幫她卸了頭上釵環,說起自己的安排。
「……你我的人手大多有用,但凡礦大一些便捉襟見肘。基礎礦工可以從當地僱傭,至於看管的人麼,我尋思著僱傭一些退伍的老兵,訓練有素,令行禁止,人品大多也信得過。」
他手下有幾十人,師雁行更多些,也不過一百來人,別說派出去海外,便是如今分散到各處鋪面和城外山莊上,也有些不夠用。
這事兒師雁行也想過,只是有些擔心。
「你父親手握兵權,你又身居要職,若再招募老兵,會不會有人扣個圈養私兵的名頭?」
誰知柴擒虎就笑了,「這才多少!況且咱們也不大張旗鼓的留在自家。」
朝廷常年駐兵數十萬,巔峰時甚至過百萬之巨,每年因傷病、老邁等各種緣由退下來的不計其數。
難不成還有人見天盯著這些人去了哪兒,被誰招募了?
能活著退下來的老兵拿不到多少安撫銀子,坐吃山空就是等死,總得另謀出路。這些人除了打仗、殺人之外,大多沒什麼本事,好些的去當鏢師或護院、保鏢,差些的賣苦力,比如隨船出海。
上過戰場的人見過血,根本適應不了正常生活。
去海外,人少,自成系統,重複的工作簡單不需思考,也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像極了曾經的練兵打仗,反而更適合他們。
遠的不說,就說出海的海船吧,小點的也有兩千料,至少需要二三百水手,大些三五千料的加上各處打雜,甚至要上千人!
若朝廷真要計較,豈非個個都有屯兵謀反的嫌疑?
若實施國文,忙都要忙死了,朝廷官員再多一倍也不夠使的。
只要沒有正經嫌疑,朝廷根本懶得管!
讓這些人有點事做,消磨精力最好。
省得一個個作戰經驗豐富,又窮狠了,逼到那份兒上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聽到後面,師雁行自己都笑了。
是了,她還是太過想當然。
別說幾十幾百人,就算幾千人,分散到各處店鋪、莊園和海船上,就如泥牛入海,什麼也不算了。
若想更謹慎,大可以用崔瀚的名義,拉一條海外出海船隊出來擋風,外人等閒也想不到他們身上。
卻說阿德等人分頭找到名單上的人,只說有位大海商想請他們去海外探查,有直接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也有窮困潦倒,只要不殺人,什麼都敢幹的。
其中有個極有經驗極有本事的老曠工,姓彭,頗擅長找礦脈,因無意間開罪了礦上的管事,竟被故意苛待,導致後面壓壞一隻手。
出事後,彭老心灰意冷,找機會辭了工回老家,也不許子孫幫朝廷幹活,只在家務農,日子十分清貧。
如今聽說有出海賺錢的機會,想著若能趕在臨死前為兒孫賺一筆大的,這輩子也不虧,便咬咬牙,也就應了。
待到入秋,漸漸起了西北風,正好海船可順流南下,阿德親自帶著彭老等人去長江入海口與鳥槍換炮的崔浩匯合。
又見了隨行的師雁行手下一干二十人,俱都是身材高大健壯,武藝和水性一般過人的女郎,身上背著弓箭,腰間挎著刀,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十分訓練有素模樣。
原本崔瀚和水手們還礙於「女人不能出海」的陋俗,有些個不痛快,不大配合,個別嘴裡還不乾不淨的。
結果帶頭的張娘子便冷笑道:「我觀出海的船員之中,多有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者,更不乏手上沾血的逃犯,那起子傷天害理的亡命之徒都不怕,反倒怕起女人來?
且每每靠岸,又都上去嫖,置家中妻兒於不顧,若女人果然有這般大的能耐,一早衝到船上,叫那起子雜碎俱都死無葬身之地!還輪得到你們在此叫囂?」
此時出海全靠風力和人力,一來一回少說半年幾個月,年輕精壯男人們多耐不住寂寞,幾乎沒有乾淨的。
有良心的,剩一點積蓄留給家裡,就算是好男人了。
更有被外頭繁花似錦迷了眼的,被人拉入賭局,非但沒能掙下家業,反而背上一腚饑荒……
眾人便都有些心虛,有嘴硬的,都被張娘子等人罵回來。
有惱羞成怒想動手的,都被張娘子等人按在地上打,鼻血流得比眼淚還長。
張娘子往地上狠狠啐了口,一腳踩著方才帶頭動手那船員,叉著腰嗤笑道:「這船是我們掌柜的買的,你們的工錢也是我們掌柜的掏的,如今竟也有臉想東想西?呸!少做美夢了!
一句話,愛干不干!」
崔瀚和彭老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崔瀚倒還好些,之前就曾見識過師雁行的彪悍果決,此時見了她的手下威風再現,竟詭異地習慣了。
啊,還是這個味兒!
就該是這個味兒!
只彭老難免心生退意,又不捨得到手的銀子,便悄悄問看上去最厚道的阿德,「小哥兒,這果然是正經買賣麼?」
阿德咧嘴一笑,露出白慘慘的牙齒,用力拍打著胸脯保證道:「您老放心,如今的人正不正經暫且不論,肯定是正經買賣!」
彭老:「……」
他兒子倒很有些躍躍欲試。
「爹,早前便聽說外頭多風險,水手多彪悍,如今也見識了。且我看那些女郎也不是不講理的,咱們是東家好生請來的,又不招惹是非,還能打咱們不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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