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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有太陽呢。」
他好像確實不太冷,師雁行甚至能看到他透著麥色的紅潤的臉,以及腦袋上呼哧呼哧冒出的熱氣。
他腳尖一勾,從一旁的雪堆中挑起一把鐵鍬,忽而大笑,「下雪嘍!」
話音未落,竟鏟起房頂積雪,劈頭蓋臉朝田頃砸去。
未曾設防的田頃被砸了個正著,有幾團碎雪乾脆順著脖領灌進去,冰得他嗷嗷直叫。
「柴有度!!」
柴擒虎放聲大笑,鬢邊炸開的幾撮捲毛毛也跟著抖啊抖。
師雁行順手幫田頃拍了兩下,看他氣呼呼跳腳的模樣,禁不住噗嗤一聲。
田頃木著臉看過來,將來不及收斂笑容的師雁行抓個正著。
他幽幽道:「小師妹……」
「多大人了還打雪仗,」宮夫人從窗內探出頭來笑道,又朝房頂上喊,「有度,莫要貪玩,快些下來,那樣高,怪嚇人的。」
「很快很快!」柴擒虎笑夠了,果然開始正經幹活,很快就將房頂積雪鏟了個乾淨,然後竟不用梯子,直接踩著房檐,一個鷂子翻身穩穩落地。
他得意地抬起下巴,露出一點尖尖的小虎牙,琥珀色的眼睛亮閃閃的,滿臉都寫著求夸。
舊時房屋都高,房頂距地面足有三米多呢,這一手功夫也實在很該夸一夸。
於是師雁行便很捧場地鼓起掌來,像無數次誇讚魚陣那般贊道:「三師兄真棒!」
「好說好說!」柴擒虎笑嘻嘻拱手,跺跺腳,將鞋邊沾著的積雪震落。
師雁行失笑,「好端端的,怎麼上去鏟雪了?」
雪已經停了,又是斜房頂,曬幾天也就化了,不必擔心會被壓塌。
「今兒早起發現房樑上有一處沁了水珠,我就想著必然是頂上哪裡漏了,左右無事可做,就上去修補了,免得日後外頭下大雨,裡面下小雨。」
柴擒虎丟下鐵杴,順手幫師雁行提了籃子,率先開門示意她先行。
「唔,好香好香,今兒有口福啦!
師娘覺輕,今兒雪化,順著屋檐下這些冰溜子滴滴答答的,不弄下來接下來幾日都睡不好。」
等人都進了屋,柴擒虎才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抬手將那些冰溜子敲下來,稀里嘩啦碎了一地,好似白玉墜地。
斷裂的冰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十分美麗。
膽大心細,師雁行暗贊。
柴擒虎才進門,就被宮夫人往腦門兒上戳了一指頭,笑罵道:「沒大沒小的,偏鬧你師兄。」
柴擒虎乖乖任她戳,又扭頭對師雁行道:「小師妹稍坐,我去去就來。」
說罷,鬼鬼祟祟躡手躡腳進了他和田頃住的屋子。
師雁行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很快,裡面就傳來田頃的尖叫,緊接著就是一連串川味怒罵,「龜兒子……」
柴擒虎放聲大笑。
師雁行扭頭看宮夫人,宮夫人微笑,「兄弟幾個鬧慣了。」
不用說,一定是有度把拔涼的手插到老二脖子裡去了。
裴遠山被他們鬧得看不下去書,只好嘆了口氣放下,又斥責道:「不成體統。」
話雖如此,聲音不大,眼底也帶笑。
饒是他心胸開闊,被貶至此也難免鬱郁,佳節能有賢妻愛徒相伴,足可解八分愁緒。
宮夫人又留師雁行吃午飯,師雁行想了一回,對跟來的胡三娘子道:「也罷,難得三師兄到了,我在這裡陪一陪,你回去告訴我娘一聲兒,我用過午飯後再回去。」
大年三十兒,親人和師門哪邊都怠慢不得。
胡三娘子應了,臨走前還被宮夫人塞了紅包,倒把她弄得不好意思。
又過了會兒,煥然一新的師兄弟二人先後出來。
大約田頃已經報了仇,柴擒虎的髮帶都被揪掉,一頭捲毛亂糟糟炸著,跟頭小獅子似的。
頭髮真多啊,妥妥發量王者。
他讀書,他中秀才,哎,他還不脫髮!
師雁行看了一眼就笑得停不下來。
柴擒虎有點兒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又從懷裡掏出髮帶,一端咬在嘴裡,兩手胡亂將頭髮攏了幾下,含糊不清道:「我隨我爹。」
都是捲毛。
柴母每次生氣罵柴父時,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捲毛子老狗!」
罵他就是捲毛小狗……
柴擒虎好像對自己的頭髮也有點沒招兒,胡亂抓了幾把就纏起來,好大一把在腦後炸著,很有些粗獷。
詩云正在廚房帶人操持年夜飯,鬧得人仰馬翻,時不時還有糊味飄過來。
師雁行就對這邊的晚飯很擔心,覺得自己來送東西真是來對了。
她把籃子打開,露出裡面滿滿當當金燦燦一片,「這是藕夾,土豆夾,蘿蔔丸子、豆腐丸子、肉丸子,哦,那是蝦滑,蝦肉斬成泥做的,凍好了,吃的時候稍微化一化,丟到火鍋里滾一會兒就能吃。」
胡三娘子臨走前還從馬車裡拎出另一個食盒,裡面裝的是蛋撻、肉脯和各色蛋糕卷,還有一個圓蛋糕。
供奉也好,年後招待客人也罷,都簡單又體面。
再加上之前送過來的雞鴨、臘肉臘腸等乾貨,廚房殺手也能勉強置辦一桌年貨了吧?
柴擒虎剛來,看什麼都稀罕,這個瞅瞅,那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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