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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知在太廟渾渾噩噩的呆了多久,連怎麼被扶回勤政殿的都不清楚。皇帝回去睡下後,便發起了熱,福祿再將太醫全部召回來,又不得不以皇帝感染風寒為由,罷了早朝。
皇帝這一病,便是整整三日,三日後方才見好轉,頭髮和鬍鬚白得愈發的多,便是連福祿這種天天陪著的人,都清晰的覺察到。
皇帝清醒過來後,雖然還不能下榻,他卻已開始處理擠壓的摺子,連福祿想勸他歇會兒都不理,比往日更加沉迷公務,仿佛只有這般,才能叫他忘掉連失兩子的悲痛。
第四日的晌午,提刑司的提刑,和詔獄的廷尉,一同覲見。
皇帝當即撂筆,道:「宣。」
不多時,提刑和廷尉進殿,二人行禮後,提刑道:「回陛下的話,臣查驗四日,眼下已能確定,九殿下並非死於自戕,而是為人所害。」
皇帝一下攥緊了被面,他拼命叫自己冷靜,沉聲問道:「可那封遺書,朕確定是老九的筆跡。」
提刑行禮道:「回陛下的話,臣查驗九殿下遺體,其指甲破損,甲縫裡藏有池塘壁上的青苔泥土,同時查驗現場,池塘壁上確有抓痕。由此可見,九殿下生前曾在池塘中掙扎,另外池塘水不足以沒過九殿下頭頂,若殿下是自行落水,又有掙扎之舉,又善水性,必能生還。除此之外,九殿下的頭髮,前區與側區皆較為平整,但後腦勺頭髮凌亂,且有幾處斑禿,臣私底下問過九皇子妃,九殿下往日並無掉發之症。」
「遺書確實為九殿下所寫,池塘邊春雪消融的泥地上,也有殿下和另一人殘留的腳印,腳印有序不混亂,由此可見,殿下是在他人的陪同下,自行入水。」
提刑看了眼皇帝,行禮道:「綜上所訴,臣已能還原此案的經過。九殿下被陛下懲罰,殿下為解此劫,便打算以自盡的方式,來向陛下表明悔過之心。但他未想過真的死,多半是想以此叫陛下動惻隱之心,好解自己眼前危困。但是有人在他入水後,在池邊撕住殿下頭髮,將其按入水中,致使殿下溺斃。」
皇帝的手攥得發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額角青筋浮動。半晌後,皇帝睜開眼睛,問道:「另一個腳印的主人是誰,找到了嗎?」
提刑行禮道:「九殿下離世那晚,王府並無外人進出,已能確定是王府的人。但腳印不明顯,須得些時日,排查比對。」
皇帝道:「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說罷,皇帝看向詔獄廷尉,吩咐道:「找到這個人即可,找到之後,不要再查下去。」
提刑同廷尉抬頭看了皇帝一眼,隨後行禮稱是,一同告辭退下。
二人離去後,福祿不解問道:「陛下,為何不往下查?」
皇帝一聲嗤笑,動作遲緩的整理著榻上小桌上的摺子,語氣里是深深的無奈,帶著難言的憤怒,道:「敢謀害皇子的,還能是誰?老三遠在天邊,鞭長莫及。他母后便有殘害皇子的先例,老九也是對他威脅最大的人,你說,除了他,還能是誰?」
福祿聞言深深蹙眉,這幾日皇帝的悲傷他看在眼裡,福祿往常常幫各皇子們說話,但今日他是真的心間有了怒意,福祿問道:「陛下,殘害手足,如此歹毒,您要放任嗎?」
皇帝苦笑一下,道:「這若是從前,殘害手足!朕必會賜他一杯鴆酒!但如今,子嗣凋零,只剩他和老三,老三又不中用,朕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大魏後繼無人嗎?」
福祿眼裡再次泛起淚水,憤慨道:「可這樣一個殘害手足,又短視的歹毒之人,陛下豈能將皇位交於他?陛下還有好些個皇孫啊,三大王的兒子,那可是入過您夢的天賜金龍啊。」
皇帝嘆息:「太小了,主少國疑。左右朕還能撐一陣子,且看造化吧。」
福祿聞言,跟著皇帝一聲長嘆,不再言語。
皇帝纏綿病榻足足七日,謝堯譽頭七過後,方才重新上朝。皇帝隱匿了謝堯譽真正的死因,對外只說因病亡故,恢復了他康王的爵位,好生安葬。
國事繁忙,皇帝不得不從喪子的悲傷中走出來,只是現在的他,稍有空閒之時,便會莫名一聲長嘆,心力格外疲乏。
謝堯譽喪禮後的這日下午,皇帝如舊坐在桌後批閱奏摺,他將剛批完的摺子放去一邊,復又拿起一本。
可那本剛拿起來,皇帝便面露疑色,轉頭看過去,只見手裡的奏摺,遠比其他的人厚很多,他鮮少見著這麼厚的摺子。
皇帝心間有些好奇,將其攤在桌面上打開,是廣南西路靜江府知府趙文薪上的摺子。
摺子里,趙文薪提到,自五年前琰王至靜江府,親見靜江府百姓之苦,生惻隱之心。
琰王殿下親力親為,為期八個月,親自提出並參與制定富民之策,巡遍廣南西路,找出適合當地種植的藥材和農物,又打通商路,親自督工監船,為廣南西路開闢了一條切實為民考慮的富民之道。
如今五年過去,他們按照當年琰王殿下留下的政策,如今已實現廣南西路的繁榮富足,銀庫比五年前翻了二十倍不止,他又通過富足的銀庫,同別地購糧,充盈了糧庫,自此廣南西路,再不缺糧,官府便可救濟窮苦。
如今的廣南西路,早已同五年前大相逕庭,因著官府有錢,鋪橋修路,無數終身未出過村的人,如今百姓跟著官府一同種植藥材。還有那些出村得依靠索道的危險法子,大多皆已廢棄。且已有錢興修水利,增大了灌溉面積,大量土地得以開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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