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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皆是各種啜泣聲,好似察覺不到那些暗中打量,沈榆徑直來至殿前,從宮人手中接過香點燃,隨即俯首叩拜,繼而才插.入香爐之中。
香燭的氣味刺鼻揉雜,卻又帶著幾分熟悉的氣息。
待行完祭拜禮,她才順勢跪於佟妃身側,後者正在掩淚,不時還要與大皇子低語幾句,看見她過來也是哽咽著道:「妹妹怎麼來了,這天寒地凍的還是趕緊回宮歇著,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可莫累著腹中龍裔。」
說罷,抬手拍一下大皇子,「愣著做什麼,還不叫蘭娘娘。」
後者眼睛被擦的通紅,好似也哭不出來,但也稚聲稚氣的喊道:「蘭娘娘。」
「蘭娘娘肚子裡有妹妹嗎?」他好奇的湊過腦袋。
佟妃眉頭一皺,沒好氣的拍了下他腦袋,「什么妹妹,是弟弟!」
沈榆面上盡顯哀傷,「弟弟妹妹都好,今後就可以和煜桉一起玩。」
「好……」話還沒出口,面對母妃那駭人的眼神,大皇子只能繼續揉著眼睛,一邊從袖裡拿出些洋蔥,很快就淚流不止。
「妹妹趕緊回宮歇著吧,還是身子要緊。」佟妃低聲道。
沈榆聲音哽咽,兩行清淚直直落下,「倘若知曉那夜是最後一次面見太后,無論如何我也會留在那,陪太后走完最後一程。」
「如今太后仙逝,倘若我連最後一程也無法陪伴,又如何對得起太后往日悉心照顧之恩。」
見她淚如雨下,佟妃只能輕撫著她背安慰,伺候了太后這麼久又如何,到底還是不如旁人親厚。
從太后生前態度就可以看出來,這王嬤嬤又一直伺候在玉淑儀身邊,太后在後宮沉浮數十載,那麼深的根基勢必就落在了玉淑儀手里,也幸好玉淑儀沒有接下二皇子,不然今後恐怕不堪設想。
但也說不準,倘若玉淑儀自己生了皇子,恐怕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玉淑儀今日哭的最傷心,從昨夜一直跪到現在,一刻也未曾休息,倒也不負太后對她的厚愛。」佟妃意味深長的道。
沈榆順勢往後看了眼,玉淑儀神情恍惚,略顯憔悴,雙目紅腫,好似失魂之狀,全場顯然對方最為情真意切。
旁人都是演的,唯有對方也許是真的後悔及遺憾。
太后既送了她這麼大的禮,於情於理她也會秉承對方囑託照看好玉淑儀。
但是此時此刻還是需要對方自己去感悟,有些事只有自己體會過才會成長,想要在宮裡安安穩穩,那勢必有一顆不貪圖利益的心,可既然想要利益,又想要安穩,哪有這麼好的事。
「這殿裡香燭味重,於腹中龍裔不利,蘭昭儀還是回宮歇著為好。」前處的貴妃忽然投來視線。
沈榆拿起手帕拭去眼角淚珠,聲音沙啞,「謝娘娘好意,臣妾只是想陪太后娘娘最後一程,若是不能全了禮數,臣妾回宮亦是夜不能寐。」
「可妹妹如今懷著孩子,縱然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腹中龍裔考慮,你的心意太后在天之靈定能感受到。」文妃一邊抽泣一邊投來視線。
跪於前排的皇后也回過頭,直接下令,「文妃,你將蘭昭儀送回宮。」
「可是……」沈榆雙目含淚直直盯著靈位。
文妃連忙上前攙扶,最終才和幾名宮女半拉半扶將人帶離這香燭瀰漫的靈堂。
一走出壽康宮,外頭一陣寒風襲來,吹得眼睛乾澀生疼,許是跪了整日,反倒是文妃腳步踉蹌各種不對,還需宮女攙扶才能行走。
「姐姐若是不適,不如先回去休息,臣妾會自己回去的。」沈榆拉住她手。
立即攏好斗篷,文妃往四周看了眼,「你沒瞧見里里外外多少雙眼睛,我若回去歇著,明日便會落下個怠慢不敬的罪名,還是讓我送妹妹回去,也好讓我去你那裡躲躲懶,我這腿早就酸麻的不聽使喚了。」
這還是次要,尤其想到還要哭六日,她這心比外頭的雪還涼,莫說她與太后關係生疏,縱然是親生的,那也哭不了六天六夜呀。
「難為姐姐了。」沈榆反倒扶著她。
文妃嘆口氣,「熬過這幾日就好了,反正也就這麼一回。」
除非皇后薨逝,不然這種事怕也不會有下一次。
待回到頤華宮,聽竹立馬遞來兩個湯婆子,縱然屋裡有地龍卻還是燒上了銀炭,想著讓兩人趕緊暖和身子。
疲倦的靠坐在軟榻上,文妃喝了口熱茶舒嘆一聲,一邊伸直了腿讓宮人揉按,目光卻不時掃過整個內殿的布置。
「還是妹妹這裡舒坦,今日去了就算了,明日可莫再去了,這孩子可是最經不起折騰的。」她不由的叮囑起來。
沈榆喝了口溫牛乳,「姐姐也說了,這裡里外外那麼多雙眼睛,若是連該有的禮數也不周全,誰知會否留下話柄讓人詬病,如今朝中對臣妾本就頗有微詞,如今我又躲懶不去守靈,落在她人眼裡便是仗著懷有身孕恃寵而驕。」
「雖說辛苦是辛苦了些,可總比落人話柄強,相信孩子應該不會有大礙。」她輕嘆一聲。
文妃心疼的拍拍她手,「妹妹也是不容易,這宮裡就是這樣,無論怎麼做,總會讓人挑毛病,還不如做自己,何必活在她人口舌之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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