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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榆不由一手撐著腦袋無力的閉上眼,半響,才揮揮手讓他退下。
楊院判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番孕中需要注意的事項,如今宮中子嗣稀少,貴妃娘娘又懷有子嗣,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件好事,至少皇上又多了個皇嗣。
他出去後半個時辰,外頭就響起聽竹的聲音,「啟稟主子,李公公求見。」
不多時,聽竹就領著李長祿走了進來,後者神色鄭重,略帶一絲悲戚,「奴才叩見貴妃娘娘,皇上召見,還望娘娘隨奴才走一趟。」
聽竹心頭一緊,眼中難得出現一絲不安,呼吸也有幾分不穩。
皇上這個時候召見主子,難不成是真要痛下殺手?
沈榆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裳,立即道:「公公稍等片刻,容本宮更衣。」
李長祿點點頭,「那娘娘快些。」
說罷,他便退出內殿在外頭等著,神色依舊複雜,因為他也不敢相信皇上會這樣做,過往皇上如此寵愛貴妃娘娘,如何忍心讓三皇子沒了生母。
可是皇上這樣做也是為了朝廷穩定,歷史上後妃亂政之事數之不盡,亦有不少後妃勢大後試圖改朝換代,皇上此舉亦是為了江山社稷。
隨著殿門打開,女子只是換了一身素色暗紋飛花宮裝,他只得立即在前頭帶路。
待坐上轎攆,沈榆便滿臉擔憂的問道:「皇上可好了些?」
李長祿低垂著頭行在一側,「皇上……昨夜便已經醒了,可皇上心系國事,今早強撐著去上早朝,處置了戶部尚書一干人等,刺客一事也已經查清,是戶部尚書與許氈勾結,試圖謀逆,如今一干人等已經被收押至刑部,可是下朝後皇上就……」
所以皇上才想最後看貴妃一面,皇上最後念的終究還是貴妃娘娘。
「為何你們不攔著,這個時候怎麼還能讓皇上去早朝!」她緊緊攥著拳頭。
李長祿亦眼眶紅了一片,「奴才們都攔了,可是……可是皇上執意如此,奴才們也沒有法子。」
皇上就是想在醒著的時候把所有事都處理乾淨了,儘可能替三皇子減少一些憂患。
沈榆沒有在說話,只是閉上眼無力的靠坐在轎攆上,面上全是哀傷。
一路來至清心殿,此刻外頭跪著一片大臣,面上都是悲戚,顯然已經知道皇上遇刺一事。
可當看到女子被李長祿領進去,眾人又是面面相覷,皇上此舉莫不是已經在說明要傳位給三皇子。
想來也是意料之中,如今蘭貴妃獨寵已久,皇上不傳位給三皇子又會傳給誰,只是三皇子如今還這么小,勢必要有人攝政才行,就是不知道皇上會讓蘭貴妃垂簾聽政,還是另立攝政王。
外殿裡跪著蘇丞相與一乾重臣,此刻,鄭胄正紅著眼從屋裡出來,五大三粗的漢子生平第一次落淚,像是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原來傳言都是真的,皇上果真遇刺,而且還已經毒入骨髓無藥可醫,若非皇上提拔,他豈能有今日!
在諸多視線下,沈榆一步一步進入內殿,裡頭瀰漫著一股藥味,她腳步有些遲緩,床榻上的人已經醒了,只是氣色不佳,可目光依舊深邃暗沉,她眼淚奪眶而出。
再也忍不住緩緩蹲在一側,低著頭無語凝噎。
一隻手拉住了她胳膊,聲音低沉,「讓朕看看你。」
女子一時間淚如雨下,不由的抱著男人的手俯首而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然那只手只是輕輕撫著她腦袋,「朕食言了,今後你要自己護著自己。」
沈榆緊緊握著那只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腹部上,泣不成聲,「臣妾已經有了一個月身孕,皇上說過想要一個小公主,您怎麼能不看她一眼!」
男人眼神微動,定定的凝視著女子的腹部,一雙黑瞳像一潭死水,此刻卻掀起了不該有的波瀾。
女子眼中全是哀傷,好似無從說起,只是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人,眼淚順著下頜滑落至男人掌心。
五指漸漸收攏,直到骨節泛白,他閉上眼幾不可見的嘆口氣,取下一塊四方黑龍玉佩,拉住女子素白的小手,緊緊相握。
沈榆目光一頓,眼神有了片刻複雜。
「朕多麼希望你的眼淚是為朕而流。」男人語氣平和。
四目相對,沈榆低下頭,聲音沙啞,「臣妾也多麼希望,皇上只是臣妾一個人的皇上。」
望著眼前神色哀泣的女子,霍荀目光深邃,「世間許多事並非人力能操控,朕亦有不平之事。」
若非坐在這個位置,他也會傾心相待,只是有得亦有失。
殿內一片寂靜無聲,女子眉間微蹙,目光複雜,「臣妾半生困苦,所求之事皆以順遂,若說遺憾,那就是皇上……」
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繼而又緩緩鬆開,再也沒有動靜。
沈榆怔在那許久,靜靜的看著眼前人,那張稜角分明的輪廓平靜的好似只是睡了過去。
眼角一滴淚珠滑落,久久無言,她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眼手中的玉佩,繼而放入懷裡。
起身來至殿內第三個書架,她撥開第五層格子上的書籍,摸索了一會,終於在隔板上摸到一塊凸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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