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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從壽康宮回來時已經是酉時一刻,昕文滿臉喜色的上來稟報,說是先前尚寢局來了人,今晚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的確挺意外,按理說這個時候哪怕是為了表面情誼,霍荀也會遠離後宮幾天,來體現他對緒妃的懷念,可這人還未下葬,竟然就來了自己這。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對方迫不及待想立一個新寵出來成為眾矢之的,第二個,那就是上回對方又被緒昭容叫走,所以他心裡還有些愧疚,打算今天過來補償一下。
感懷肯定還是有的,但緒昭容已經嚴重衝撞了一個帝王的底線,那麼那份耐心肯定也就漸漸蕩然無存,如果不見這最後一面,霍荀或許還會破例給緒昭容以貴妃規格下葬,可這最後一面已經破壞了很多東西,包括那本就不多的情誼。
所以說這很多時候都需要點到為止,有些事情自己清楚就好了,說出來並不是什麼好事。
入夜,戌時三刻,外頭就響起「皇上駕到」的通報聲,沈榆候在門口,遠遠就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邁入院中,後面的御林軍瞬間把守住四處角落。
「奴才叩見皇上!」
宮人們瞬間跪倒一地,沈榆也屈身行禮,「嬪妾叩見皇上。」
話音剛落,她就被一隻大手扶起,順勢就跟著進了屋裡。
外頭的宮人都立馬退下,這點眼力見肯定還是得有,本以為皇上這段時日不會來後宮,不曾想竟來了主子這,可見皇上對主子那是實打實的寵愛,不然豈會如此惦記。
月色皎潔,李長祿候在外頭,廊下無人,昕文見聽竹要下去沏茶,立馬就跟了上前,壓低聲音,「今晚輪到我守夜,你就不必再累著了。」
後者看了她眼,目光微頓,「那你小心著點。」
第48章 心扉
「這長青閣看著小了許多。」
進了屋, 霍荀落座於榻前,握了握那隻小手。
沈榆坐至對面,神色如常:「白日尚宮局又送了一批宮人過來, 這人多了, 地方自然看著也小了。」
桌上擺放著一本醫術,換作旁人也許是故作姿態, 但霍荀知道, 眼前的人是求學若渴, 每一頁都不會落下。
「既然小了, 那是該換個地方。」他隨口道。
珠簾微微擺動,昕文恰好進來上茶,也不多言, 只是小心翼翼的將茶盞放至桌面, 又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沈榆望了眼窗外, 淡淡一笑,「嬪妾倒不覺得小,況且地方待久了也有了習慣,換了別的地方反倒不自在, 不過若是委屈了皇上,那嬪妾自然隨時可以挪個地方。」
霍荀翻動著書頁, 看著上面的字, 良久,才翻過一頁。
「朕偶爾才來,你自己覺得舒適即可。」他拉住那隻小手。
沈榆忽然低下頭, 「以往住在擁擠的屋子也睡的踏實, 可如今反倒不安穩了。」
霍荀投去視線,卻見女子面露憂愁之色, 眉心輕擰,往日言語還有輕快之意,今日略顯沉悶。
「嬪妾今日無意間發現了一例脈案,忽然覺得熟悉,好似嬪妾的脈象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可是楊院判卻從未告知嬪妾體內有疾,故而一直從未有孕。」她雙目泛紅。
霍荀眉間微蹙,握緊了那隻小手,聲音低沉,「只是怕你多心。」
女子眼角滑落一顆清淚,扭頭看向窗外的圓月,「嬪妾在想,嬪妾是否有一日也會如緒妃娘娘那般,疾不知從何而起,去也不知為何而終。」
男人眼帘微垂,握著那隻柔荑低聲道:「過去的事無須再提,有朕在,不會有第二回 。」
沈榆低下頭,忽然湊上前撲進男人懷裡,腦袋埋在他胸前,聲音哽咽,「可是皇上……」
輕輕擁著懷裡的人,霍荀摸著她腦袋,似在安撫,感受到那無聲的啜泣,不由垂下眼帘遮住眸中閃動的情緒。
「朕都知道。」他低聲道。
仿佛知道自己如今失態,女子又抬起頭,輕拭去眼角的淚漬,目光認真的望著眼前人,「嬪妾剛剛只是一時難以自控,並非故意無狀,還望皇上恕罪。」
捏了捏那柔嫩的小臉,男人眉間微動,「朕在御書房待了一日,腰背疼,你是否也幫幫朕?」
沈榆眼神微變,不由的扭過頭,神色略有羞赧,可下一刻整個人已經被攔腰抱起,床帷落下,依稀響起輕吟呢喃。
夜涼如水,黑雲浮動圓月漸落,這夜仿佛格外快,隨著霞光初顯,外頭的宮人也逐漸進屋伺候。
縱然疲倦不堪,沈榆還是起身服侍,李長祿等人都垂著腦袋候在一側,他也沒想到皇上回宮第二日就來尋蘭婕妤,不是緒昭容徹底耗盡了皇上的情份,就是皇上對蘭婕妤已經十分上心,如今他也都看不清了。
待將人送走後,沈榆坐在梳妝櫃前任由聽竹梳著發髻,縱然睡眼惺忪,可待會還得去給皇后請安,低人一等就是如此,所以人才需要不留餘力的謀取更好的生活狀態。
「有一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聽竹欲言又止。
沈榆閉著眼坐在那,心領神會,「那就不用說了。」
一邊梳著發,聽竹還是閉嘴不言,但在這宮裡已然是常態,並無什麼意外,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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