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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春花就把吊在房樑上的那籃子雞蛋放了下來, 用米糠裹好, 還想再殺只老母雞給陸洲帶走,自家小二要在火車上住好幾天呢, 萬一火車上沒有吃的,就找乘務員幫忙把老母雞燉湯喝!
小老太一輩子在鄉下, 沒坐過火車, 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河溪村老支書家的建軍那是坐過火車的,聽衛建軍講, 現在外頭綠皮火車上也兜售盒飯, 火車上的鋁製飯盒摞起來放在小車裡, 乘務員推著小車一車廂一車廂的走,有那冤大頭掏錢買一份兒, 往嘴裡一送,嗨!米飯生硬,菜就是那麼兩種,要麼白菜粉條肉,要麼青菜蘿蔔絲兒,一葷一素,葷的三毛錢,素的兩毛錢,價格貴不說還不好吃。
——這不是把咱老百姓當大傻子坑嗎?
趙春花同志堅決不讓自家小二當大傻子,咱們自己帶著老母雞上車,問乘務員借了鍋燉湯吃肉那不香?
對於老母親的奇思妙想,陸洲夫妻倆聽了那是啼笑皆非,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跟老太太解釋。
好在前頭鐵蛋買的小人書里,就有講小學生出門坐火車的故事,林蔓拿來給趙春花讀了,小老太才恍然大悟,原來火車上不讓老百姓自己做飯哩!
老太太拍了下大腿,慶幸道,「剛才我老婆子讓鐵蛋把家裡的老母雞給捆起來了呢,幸虧還沒殺,不然那老母雞給殺了,不是浪費了?」
說罷,趙春花就腳下生風去院子裡,把捆了腳的老母雞給放生。
林蔓想起剛才在院子裡老母雞給薅禿了毛的屁股,欲言又止。
果然下一秒,院子裡就穿來中氣十足的吼聲。
「鐵蛋,你個小兔崽子,老母雞腚上的毛哪去了!」
窩在桌底的鐵蛋跟小妞妞不由得抖了抖小身子,兄妹倆彼此對視一眼,默默閉上了小嘴巴。
那什麼,剛才奶讓殺雞,小兄妹倆興高采烈把老母雞屁股蛋子上的毛薅下來,打算做五彩毽子來著。
「..........」
死裡逃生的老母雞可能是只沒心沒肺雞,剛才鬼門關走了一遭兒,還能光著禿禿的屁股,閒庭信步在雞窩裡咯咯咯踱步,而另外兩隻雞不知道是不是給嚇著了,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罪魁禍首——鐵蛋妞妞給趙春花同志在院子裡,面朝雞窩罰站。
鐵面無私陸副營長無視兩小哀怨的小眼神兒,擔水砍柴。
林蔓自知勢單力薄,只能鑽到廚房裡準備晚上的晚飯,跟陸洲明天火車上的吃食。
做飯這件事兒,其實挺簡單的,反正上下兩輩子,林蔓對這事兒都是挺得心應手。
鄉下燒飯少不了土灶,林蔓特地換了身灰撲撲的衣裳,這是原主以前干農活的時候穿的,除了頭上天藍色的髮帶,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裝飾,一張小臉清水出芙蓉般素淨,落在陸洲眼裡,卻依舊漂亮到發光。
陸洲前頭去河裡下魚網,兜回一條三斤來的鯽魚還有半盆活蹦亂跳的黃鱔。
衛建軍去城裡買豆腐,也給老陸家捎了半斤嫩豆腐。
林蔓打算燒鍋鯽魚豆腐湯,再來個紅燒黃鱔,畢竟陸洲明個兒就走了,家裡怎麼也得吃頓好的。
黃鱔這玩意兒不好惹,她就喊陸洲過來,丟給他收拾。
面對自家嬌滴滴的小妻子,陸洲可沒有半點脾氣,笑了笑,就拎著木盆里的黃鱔去井台邊拾掇,男人明明還是那副面無表情、不苟言笑狗樣子,林蔓也不知道怎麼,喜滋滋瞅上一眼,居然覺得自家陸副營長認真做事的樣子很可愛。
可愛???
要是野戰部隊的士兵們聽到這兩個字,怕是驚恐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起鍋燒油,切好洗淨的黃鱔跟蔥花、紫蘇一起下鍋爆炒,不多時,一盤鮮嫩爽滑的紅燒鱔段就做好了,鄉下人家一般都用兩口土灶,平日生火燒飯用一口,若是家中出了紅白喜事,村里鄉親來幫忙,為了不耽誤事兒,兩口灶一起用,還有的村人家裡是十來口子的大家庭,光是吃飯就不是簡單事情,盤上兩口灶過日子方便。
老陸家也不例外,另一口灶上的燉著的鯽魚豆腐湯也翻滾開來,咕嘟嘟直冒熱氣,把在院子裡罰站的兩小蘿蔔頭饞的直吞口水。
鐵蛋跟蹦迪似的,踮著腳丫子使勁兒往廚房瞅。
廳堂里穿珠子的趙春花清了清嗓子,黑小子立馬站如松。
下午五點鍾,林蔓給兩小求情,倆倒霉孩子也不是故意的,畢竟人孩子也不知道老母雞不殺了不是,反正這事兒也過去了,兄妹倆都知道錯了,罰也罰了,這事兒就這麼過了吧。
小老太點頭,鐵蛋妞妞歡呼一聲,奔到廚房眼巴巴等著開飯。
鯽魚湯湯汁濃白,豆腐滑嫩,小鳥胃的林蔓連喝了一大碗,實在吃不下了,別看妞妞小,對鯽魚湯不是很感冒,唯獨對那盤紅燒黃鱔。
小丫頭抱著小飯碗,把嬸嬸夾來的黃鱔一口咬掉半截,吃的丁點不剩,那兇殘的小模樣,看的林蔓都心驚。
這娃兒莫不是跟黃鱔有仇啊。
鐵飯偷偷跟林蔓道,妞妞兩歲多的時候,跟著村裡的小子去村口河灘摸黃鱔,結果讓只大黃鱔給咬住了小手,小糰子當時哭的啊,眼淚汪汪跟個小花貓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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