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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活兒,鐵蛋可樂意做。
他跟妞妞就等著吃香的流油的鴨蛋呢。
再說了,自從小傢伙兒換牙開始,那嘴裡的牙今天掉一個,明天沒一個,笑起來越發像鄉下的沒牙老太。
幸好學校里跟他同齡的孩子都處在換牙的年紀,你掉牙我也掉牙,一群小屁孩說話都漏風,誰也不能笑話誰。
這不是鐵蛋換牙了嘛,吃飯上就得多注意,硬窩窩頭、鹹菜餅子這些的不能吃,要多吃一些軟糯、易咀嚼的食物,比如小米粥、南瓜粥、八寶粥、紅豆粥,反正就是各種粥,吃的小傢伙提起粥來就皺眉。
嬸嬸醃的鹹鴨蛋油汪汪,香噴噴半點腥味也無,吃起來有滋味兒還不磕牙,鐵蛋不喜歡才怪。
河溪村後山樹林子的野菊花也開了,金燦燦漫山遍野一大片,林蔓時常去採摘回來,一為烹飪各類美食,二跟狗系統做任務兌換積分,也是快哉。
其中做的菊花雞蛋餅,最受一家人的喜愛。
林蔓這陣子接連收到林爸林媽還有林坤寄來的信,這讓她舐犢之情更重,對父母哥哥十分想念,也惦記著陸洲在部隊海島怎麼樣。
這不,前頭醃好的鹹鴨蛋,老陸家自家只留下五六個,其他的分成三份兒全都寄出去了。
與貧瘠緊缺的年代成正比的,是秋冬之交,饑寒交迫的寒冷。
趙春花從箱底翻出兩匹自家織的老粗布,還有今秋自家新收彈好的棉花放在麻袋裡,趁著天早兒,一塊讓兒媳婦給親家寄去。
林蔓還去縣城買了塊細棉布,想給賈奶奶做身棉襖褲,賈奶奶從前對她可好了,跟自個兒親奶奶沒啥區別。
如今老人落了難,她想盡點心意。
不過她不會做棉襖,就想跟婆婆學。
趙春花聽了,笑了好一會兒,道了聲,「傻孩子,有娘在呢,這針線活還用你動手啊。」
林坤和賈大娘她給包了!
親家小伙兒還沒結婚呢,小老太問了林坤跟大娘的身高尺寸,先給大娘做了件禦寒的棉坎,然後再打算親手做兩身棉衣棉褲給親家小伙兒和賈大娘寄去。
看著忙前忙後的趙春花,林蔓心裡暖融融的,抱著老太太油嘴滑舌一頓哄,給趙春花喜的直說這孩子掉蜜罐里了,說出來的話能甜死人。
*
肅省榆中公社黃土坡生產隊。
勞累了一天的賈教授,穿著補丁摞補丁的中山裝,一瘸一拐從黃土坡上往窯洞走。
前頭他摔傷的腿沒養好,白天又要去村里上工,就只能這麼走路,走一步腿就疼,又無錢買藥,只得硬生生忍著。
賈教授疼的滿頭大汗,不得不靠在路口的一堵泥牆邊慢慢坐下,也就五六分鐘光景,他扶著牆正要站起來繼續走。
林君學推著一輛木頭車過來,跟秦瑤夫妻倆下工回來,正好撞上了,忙喊道,「老賈,你這是咋啦,腿又疼了?」
賈教授擦擦額上的汗,笑道,「沒事兒,天太熱我歇歇再走。」
這善意的謊話說的,就是書呆子林爸也不信,如今又不是夏天了,入秋了,村里樹上的葉子都不剩幾片了,老賈騙誰呢,真當他傻呢!
於是,林爸道,「蔓蔓媽,你先把木頭車推回家,我扶著賈教授回去。」
秦瑤應了聲,推著木頭車下了山坡。
賈教授見了也沒多意外,以前沒落難前,他們這群整日在書海里徜徉的文人別說是下地了,就是韭菜跟小麥也分不清楚。
後來下了鄉,正所謂入鄉隨俗,澆地、鋤草、打柴、下地,這些活計做的越發熟練。
賈教授強撐著站起來,右腿疼的直打哆嗦,林爸看了眼,默默嘆口氣,扶著他跌跌撞撞往家走。
當天晚上,林爸趁月黑風高夜出門,給賈教授和賈大娘送了一包閨女醃的鹹鴨蛋、半斤蕎麥麵並一件棉坎。
昏暗的煤油燈下,七十多歲的賈大娘,一頭花白的頭髮挽起來,一身洗得褪色的灰色粗布褂子雖然打了補丁,卻相當整潔。
賈大娘給林爸倒了杯平時不捨得喝的紅糖水,跟賈教授看到這包東西都愣住了。
賈教授:「老林,你咋啦,不過日子啦,快拿回去!」
林爸沒回答,趴在窯洞破窗上四下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蔓蔓給寄來的,這棉坎是給大娘的,蔓蔓買了細棉布央她婆婆給做的,後頭還要給大娘再做身過冬的棉衣。」
賈大娘一聽,顫巍巍拿起那件花色素雅、軟和的棉坎跟桌上的鴨蛋不住撫摸,高興的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直念叨著,「蔓蔓想著她老婆子,我蔓蔓嫁了戶好人家啊。」
賈教授則感慨萬千,他也是看著蔓蔓長大的,林家跟賈家住在學校的家屬院裡,林家在二樓,賈家在一樓,那年秦瑤懷二胎難產,生了整整兩天兩夜,才在第三天凌晨生下個瘦巴巴的小丫頭。
這就是林蔓,林蔓才出生的時候還不到五斤,皺巴巴跟小貓崽子似的,哭聲微弱幾乎聽不見。
那時候醫院裡的醫生有好多搖頭,說這孩子八成長不大。
他娘來醫院送鯽魚湯,聽見這話邁著裹了一輩子的小腳過來把醫生臭罵了一頓,罵他們醫者仁心,不想著怎麼救孩子,再這說喪良心的話,不做人了好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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