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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林蔓還卷著小棉被跟小糰子在床上睡的香,往常小妞妞是跟鐵蛋奶奶睡一個炕的, 本來也是相安無事, 這不是到了夏天嘛, 鐵蛋臭小子整天在外頭瘋,天生的臭腳丫子洗了腳也臭, 趙春花和妞妞都嫌棄的要命,在隔壁屋支了粗布青頂蚊帳,把鐵蛋丟去一個人睡了。
鐵蛋睡的自在,小妞妞也不用每天邁著小短腿找嬸嬸告狀,說哥哥腳丫臭臭,熏的她睡不著覺!
對於鐵蛋腳丫臭這事兒,林蔓也為難,人也不是不洗腳,老陸家甚至為此準備了一小塊專門洗腳的香胰子,可惜無甚大用,鐵蛋認真打了胰子洗香香,掰著腳丫子一聞還是臭,這就是天生的,沒法子。
好在老陸家還有間空屋子,不然......
祖孫倆洗手吃飯,吃到一半,狗子娘挎著籃子來喊了,鄉下一個月才有個大集,去趟縣城更是不方便,每次遇上趕集的日子,村里小媳婦但凡有空,便會挑著擔子抱著母雞跑去趕集,河溪村還有專門趕集的騾子車,便利著哩。
狗子娘道車來了在村口等著呢,鐵蛋嘴裡還塞著半塊窩頭,連忙吞下,挎上小書包祖孫倆就急吼吼出了門。
早上九點鐘,棠梨樹上的畫眉鳥啁啾叫了好幾趟,嬌懶的林蔓好一會兒才終於慢吞吞坐起身,親一口睡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妞妞,舒服伸了個懶腰,先打了水洗臉,紅雙喜搪瓷臉盆打滿水還挺沉,看著搭在架子上的另一條陸副營長專用毛巾,林蔓突然惆悵嘆了口氣,她想陸洲了。
這人啊,真是奇怪的很,前頭陸洲在家那會兒,不是嫌棄人家悶葫蘆性子不愛說話,就是看陸副營長賢惠織毛衣好調戲,總想著這人走了,她就能舒舒服服獨占大床,沒想到,人真走了,她心裡還空落落,不是滋味兒了。
不如過會兒吃了飯,再給陸副營長寫封信吧。
廚房小翁里滿滿的雞蛋空了,就剩竹筐里那十來個小雞蛋,不用說,指定是老太太趕集拿去賣了,林蔓挑了幾個雞蛋,想著妞妞每到天冷就小手冰涼,小嘴巴也虛白,沒有血色,看來是血氣不足,就煮了一鍋紅糖荷包蛋,打算給小糰子補補。
老陸家兩崽崽,鐵蛋是無肉不歡,妞妞愛吃甜,兄妹倆是對天生的小吃貨。
*
早飯做好了,原本在屋裡睡得正酣的妞妞一骨碌翻起來,一副惺忪睡眼模樣,操著小奶音道,「嬸嬸,吃飯飯。」
林蔓就笑了,原來小糰子是餓了,她給小傢伙兒套上小花裙,梳了羊角辮,穿好小鞋子往地下一放,打水洗漱,小妞妞忙不迭扯她裙角,「吃飯,吃飯。」
小糰子是真餓了,一碗色澤漂亮的紅糖荷包蛋,甜滋滋跟蜂蜜水似的,小丫頭連湯帶水全都喝光光,丁點兒不剩,末了打了個飽嗝兒,拍拍小肚子心滿意足,要去狗子奶奶家給墩子上課。
自打墩子在老陸家做了幾天小客人,小妞妞就有了小學生了,上午跟著嬸嬸學背千字文,下午一本正經給十個月大的小墩子上課。
於是在夏日艷陽天,綠意圍繞的陸家小院中,棠梨樹下鋪著的破草蓆上,充當小老師的妞妞搖頭晃腦教著古詩,下面是十月大的什麼也聽不懂的墩子要麼吃著小手手,跟著小老師傻樂,要麼挺著小肚子呼呼大睡。
等到晚上墩子媽來接兒子回家,看到這一幕,不僅不生氣還十分歡喜,她這輩子就是一大字不識女人,生在舊社會,長在新中國,現在日子是比以前好過了,可也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一輩子只能墩子爹在鄉下土裡刨食兒過活,當爹媽的苦,實在是不想讓墩子也過這苦日子。
學文化好啊,別看墩子小,那不是慢慢就懂事嘍,就跟林知青說的那什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母三遷那個故事似的,從小開始培養,將來他墩子還不是個大文化人兒?
墩子娘樂滋滋兒。
*
晌午大太陽在天上掛著,村里去趕集的驢車軲轆軲轆回了村,趙春花拎著大籃子下了車,捶錘酸痛的老腰,跟狗子娘吐苦水,「這一路晃悠的我老婆子骨頭都散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自個兒家好啊。」
「誰說不是呢,洋山鎮瞅著挺好,其實出去走走也就那樣,樺樹林土旮旯路,就一家供銷社,也跟鄉下一樣路邊刷著大紅色標語,油漆都掉色了,比咱河溪村也好不了多少。「
狗子娘也給驢車顛的屁股疼,倆老太太呲牙咧嘴吐糟個沒完。
在路上睡到家的鐵蛋可是精神,手裡摸著奶給買的柿餅,咂巴著嘴巴吃的歡,柿餅是洋山鎮的特產,從八月到十一月,洋山鎮的柿子進入豐收季節,山里老百姓屋前屋後都會載上幾棵,紅紅的柿子跟燈籠一樣掛滿枝頭,老百姓摘下來做成柿餅,外頭白綿綿的帶著一層糖霜,吃一口甜蜜的滋味就在舌尖蔓延。
洋山大集上最不缺的就是柿餅,賣的也便宜,一包只要一分錢,趙春花在攤上嘗了口,覺得甜過頭了,家裡倆孩子准喜歡。
外頭日頭太曬,趕了大半天集,一行人給熱的嗓子冒煙,沒說幾句話就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眼,趁著沒人注意分道揚鑣,趕緊各自歸家了——她們籃子裡可有寶貝呢!
趙春花祖孫回家路上遇上了去縣城回來的衛建軍,這傢伙兒依舊跟往常般咧著大白牙,騎著那輛鳳凰牌自行車,看見趙春花跳下車,喊了聲嬸兒,老陸從部隊往家寄信了,鎮上郵遞員是他同學正巧碰上了,就把信帶回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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