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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之所以對薛盈格外的能夠共情,是因為薛盈和她的經歷雖然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卻真的太像了。
一樣的被親生父母厭棄,一樣的四面楚歌,一樣的……走投無路。
因此她在得知薛盈「在騙她」的時候,才會那麼憤怒,沒人能理解衛聽春對薛盈付出的那些同情,已經是她貧瘠靈魂裡面的絕無僅有。
衛聽春其實一直都在迴避自己的問題,浪姐有向她建議過,讓她躺一次醫療艙。
在那裡面,她的精神狀態能得到寧靜,而不是看似寧靜,把那些因為童年和生死所帶來的創傷,掩蓋在若無其事的外表之下。
沒有哪個被虐待長大的小孩,會是一個真的精神穩定性情開朗毫無問題的人。
而沒有對薛盈幾次三番的共情,衛聽春甚至覺得她能永遠都這樣繼續下去,做一個不需要和任何人產生交集,不為任何人停留動搖的靈魂。
而薛盈的出現和執著於她的哭求,像一把雙刃劍,不光將他自己傷得鮮血淋漓,更將衛聽春看似尋常的假面一刀豁開,露出裡面已經腐爛潰膿的真實模樣。
衛聽春坐在桌邊上,一杯一杯喝著水,在想著要不然自己就這樣離開。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她甚至在惡意揣測,要是薛盈真的是穿越者,真的在騙她就好了。
那樣她就可以和他恩斷義絕,變回從前的模樣。
她迫不及待地那樣做。
衛聽春想了好多好多,靈魂的黑洞第一次毫無遮掩地展現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她沉默而冷漠地坐在那裡,如果她現在能夠抽離出去看自己,她就會發現她雙眸之中的灰敗和漠然,同薛盈從前的樣子一模一樣。一樣布滿陰翳不見光亮。
她之所以被薛盈吸引,不是沒有道理的。
衛聽春一直這樣坐到了後半夜,照顧薛盈的人都退到了外間,薛盈赤著斑駁後脊躺在那裡,衛聽春一直都沒有去靠近他。
不過等到薛盈從體力消耗殆盡的渾噩之中清醒過來,他動了動,睜開眼本能去找衛聽春,因為衛聽春坐在黑暗之中,他沒能看到衛聽春掙扎著要起身的時候,衛聽春不受控制「蹭」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了薛盈身邊,壓下他的肩膀。
「趕緊趴下,傷口會崩。」
而薛盈立刻反手抓住了衛聽春的手腕,緊緊地,帶著輕微顫抖。
衛聽春垂頭,坐在薛盈身側,細瘦的手腕被薛盈攥著,沒有一絲一毫掙扎的痕跡。
她沒有說對不起,也不說我誤會了你。
她只是在薛盈急切的,帶著惶恐和哀求的視線之中,垂眸輕聲道:「我沒走……」
薛盈似乎也並不需要什麼道歉,衛聽春一句「我沒走」,他便肉眼可見地順服下來。
只是攥著衛聽春的手腕依舊用力,在側頭看著她,一錯不錯。
衛聽春揉了揉眉心。
空蕩蕩的。
她看向薛盈的眉心,忍不住伸手去搓了下。
薛盈微微眯了下眼睛,衛聽春搓了搓他眉心,輕聲道:「這個我也有一個。」
薛盈沒說話,兩個人靜靜對視。
燭光昏黃,一種非常奇怪的氣氛,在他們之間瀰漫著。
和情愛無關,甚至跟友情都沒有關係,這是一種很難衡量的牽絆。
有些像是冰天雪地之中,一對快要凍死餓死的野狗,貼在一起取暖的那種親密。
衛聽春因為之前誤會薛盈是穿越者而過激的情緒,導致她把自己的來歷自爆得差不多了。
現在也沒法找補,就只好沉默。
薛盈也根本不在乎衛聽春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是穿越者還是借屍還魂,只要她在就行。
因此兩個人之前那麼激烈地爭吵,這一轉眼,竟然又詭異地平和下來。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燈花爆了一下。
薛盈才啞聲道:「你上來睡一會兒。」
他說著撐著一條手臂,緩慢地朝著床里挪。另一手還不忘攥著衛聽春。
等他挪進去,疼得臉都暈開了血色。
衛聽春脫靴上床,平躺下來。
薛盈一直沒有放開她,等她躺下,他從抓著衛聽春的手腕,轉而慢慢下滑,攥住了她的手。
緩緩地,光明正大地摩挲她右手拇指上的靈魂編號。
衛聽春手指蜷縮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躲開。
她側過頭,對上薛盈轉到她這邊的臉,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又是好久,她忍不住勾了勾唇。
薛盈也抿了下唇,而後把半張臉埋在了軟枕裡面,剩下一隻鳳眼對著衛聽春彎了起來。
他們躺著躺著,就都睡著了。
像之前的每一夜一樣,平和又安穩。
第二天,衛聽春醒來得比較早,被來給薛盈換藥的婢女和太醫叫醒的。
她起身下地讓出空,但是要下地的時候,他們的手還拉在一起呢。
婢女們包括太醫見了都眼觀鼻鼻觀心。
衛聽春掙開了薛盈的手,兩人拉了一夜,衛聽春揉著手,並沒有走遠,就待在薛盈能看到的地方。
換藥結束,薛盈和她的飯食都送上來了,衛聽春洗漱過後,依y向物華 就坐在床邊的小几邊吃東西,順手也給薛盈餵一些。
到這時候她才問:「為什麼被打成這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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