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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令手下先走,留在後面,面對送他出來的衛聽春,看了她片刻後,周禮竟然從袖口之中,摸出了一個帕子,遞給了衛聽春。
「衛姑娘,不必太過擔憂,殿下吉人天相,定是已經算到了今時今日的局勢,否則殿下便不會隻身赴約,連身邊貼身侍從的後路都算得清清楚楚。」
他自從宣誓追隨太子,便一直都自認是太子的人。
因此他對衛聽春說話,並無半點官威,也無半點隱瞞。坦坦蕩蕩,語調低緩。
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遣散人,專程安撫衛聽春的心緒。
「周某並不贊同太子以身涉險,但此番事了,大皇子羽翼盡折……再也沒有了同太子爭奪儲位的能力。」
「這世間,除了殿下,無人能登儲位。周某敬佩太子謀略和手段。」
「衛姑娘,擦一擦吧,你的唇角。」
她的唇角沾上了她匆忙墊肚子時,沒有注意到的食物殘渣。
純白的帕子送到衛聽春面前,她抬眼看向周禮,看著他雍容氣度,看他靜湖一樣的雙眸,便有種心緒跟著安寧的感覺。
至少她現在確定,薛盈之前將周禮送到大理寺的決策,是對的,而周禮承了他的推舉之恩,也並沒在這個生死關頭有背叛他的趨勢。
衛聽春想到這裡,緊繃的神經便放鬆下來。
若是周禮背叛薛盈,她不會饒他。
她伸手接過了帕子,隨便在唇邊抹了抹。
「謝周大人。」衛聽春不卑不亢。
「衛姑娘……」周禮頓了頓,拱手道,「周某告辭。」
衛聽春點了點頭,目送周禮出了垂花門。
周禮說薛盈算無遺策,是在以身撥位,但是衛聽春知道,他不是的。
他確實算到了一切,也確實連身邊侍從的後路都想好了,隻身赴宴,誰也不牽連。
世人都傳太子殘暴,但他的殘暴,如今看來,只對他自己。
他不是以身撥位,他是……不想活了。
就像從前她穿越過來的那幾次,衛聽春其實都能看出,薛盈心存死志。
但是衛聽春想到這裡,就是一陣頭疼欲裂。
她回到薛盈的房間。
這已經是薛盈救治的第七天。
整整七天,薛盈只在最開始服用了營養液之後,有短暫的好轉。
很快便病情惡化,衛聽春便知道,營養液又一次失效了。
她簡直要瘋。
好在陳太醫醫術精湛,宮中派來的太醫雖然有些心思不純,但也多少幫上了一些忙。
薛盈的命,堪堪是吊住了。
但是毒素激發了他多年心中鬱結,加上他求生意志薄弱,如今他時而清醒,卻全無理智。
一日勝過一日的消瘦和虛弱,他快要撐不下去了。
晚上施針結束,勉強把藥灌進去三分之一,薛盈身上高熱滾燙,經年累月的沉疴舊疾,一併找了上來,他犯病了。
衛聽春已經把那個青綠先生,帶入了太子府,逼問出了薛盈身上所中的致幻藥的解藥。
而且還把搜來的致幻藥,給青綠先生餵了下去,讓他自己救自己。
但是解藥就算能配出來,現在也不是解毒的最佳時機。
多年沉積,這解藥下去,會直接要了薛盈的命。
衛聽春已經幾天幾夜沒有休息好,只短暫合眼。
如今也是頭腦發昏發脹,整個人渾渾噩噩,想到薛盈可能會死,她就有種渾身發冷的滋味。
像十八歲那年,凍死在大雪中。
衛聽春以為她早就忘了當時的感覺,卻沒料到在這些天竟然不斷重溫。
她也被折磨得不輕。
而這時候和她一樣熬了許多天的陳太醫,也如同下病危一樣。
用沉重的口吻,對衛聽春說:「如今只有兩種辦法,或許能救太子性命。」
衛聽春聲音乾澀,已經連火都燃不起來了。
「你說。」
「太子所中之毒,以被我圈在一處,現在當務之急,是用何種方式,逼出毒血。」
「可如今太子連藥都難進,這樣耗下去,只能油盡燈枯。」
「一是刀刺心口,體外放血,但這種危險極大,十不活一。」
「一種……是設法以硬物重擊太子胸腔,以外力將他心口的淤毒震出來。」
「但這種方式,有可能擊碎太子胸腔肋骨,加重病情,到時候必然藥石無醫。」
衛聽春聽的心驚肉跳,心口驚懼,有種欲要嘔吐的難受。
但她還算冷靜,問陳太醫,「第二種方式,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陳太醫閉了閉眼,捏了下眉心,說:「三成。」
衛聽春只覺得自己簡直要窒息。
「不行!」
她斷然道,「這兩種方式的風險都太大了。」
她因為身上帶著薛盈給的各種玉印,一動起來就有清脆響聲,那其中有兩塊綴玉拼起來,竟然是太子印章。
皇帝本就想讓薛盈快死,根本不可能管,因此這偌大的,沒有後宅女主子的太子府,現在完全是衛聽春說的算。
「你與我仔細說說,他心口淤積的毒素,到底要怎麼引出……」
衛聽春和陳太醫又談了很久,她在系統空間裡面翻翻找找,沒有辦法能救薛盈。
衛聽春穿越過各種各樣的世界,其中醫療方式甚至是病症毒素,解毒方式,都相差太多,很多是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就像界,就像末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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