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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盈手指如竹如玉,沾染了葡萄的紫色,看上去簡直像是在白布上面碾碎了果泥,罪孽啊。

    衛聽春吃了兩顆,就覺得過意不去,忍不住又勸道:「你真不用覺得過意不去,我根本不在乎什麼清白啊。」

    一個註定要死的人,在乎什麼清白,而且她這個角色連個家人都沒有,她在民間等同於「查無此人」的狀態,誰知道她是誰啊?

    「殿下。」衛聽春又就著薛盈的手,吸溜進去一個剝好皮的葡萄,實在不好意思,就坐起來了。

    「我自己吃吧。」她眨巴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含糊道。

    薛盈拿過布巾擦了擦手,並不堅持,溫聲「嗯」了一聲,便起身離開了長榻。

    衛聽春又被他戳了一下心。

    他真的太懂事了。

    衛聽春和他已經在這屋子裡整整朝夕相對了兩天。

    兩天的時間,他們幾乎日夜不離,但是薛盈從未讓她感覺到過不舒服。

    第20章 三穿

    衛聽春本來覺得薛盈長大了, 於她來說也是個陌生的男人了。她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個屋子裡待著,肯定會特別尷尬的。  

    但事實是他們不知道多麼和諧。

    薛盈從不多話,不問東問西, 要知道衛聽春這個背景粗糙的人設, 薛盈那麼聰明, 但凡多問幾句,她就兜不住了。

    但是他沒有問過, 只體貼地打聽了一下她沒有家人需要他保護, 就再也沒提起任何事,包括衛聽春之前端了一杯茶要毒死他的事情。

    他對衛聽春十分守禮, 除了最開始的一天說了一些關於他自己身體的話, 讓衛聽春聽了臉紅, 那之後與衛聽春相處,處處皆小心謹慎。

    兩個人似乎在屋子裡無聲地劃好了楚河漢界。

    邊界以衛聽春幾米開外為準,隨著衛聽春的動作隨時變換。

    薛盈在這間屋子裡, 但是他不會在衛聽春注意他的時候, 靠近衛聽春。

    他開始看起了正經書籍,而且看得奇快, 時常寫寫畫畫,很少會和衛聽春沒話找話。

    但他又不會不理衛聽春, 不會像皇權貴族對待一個真的婢女那樣去輕視。

    他說話的時候, 會正視衛聽春的眼睛,微微側耳傾身, 傾聽她的訴求。

    只要衛聽春說過的話, 她有過的要求, 薛盈都會設法滿足,並且牢牢記住。他們在一起才吃了幾頓飯, 每日的吃食,衛聽春不喜歡的菜式,已經不會上了。  

    會偶爾在衛聽春跑神比較嚴重,並不注意兩個人之間的邊界的時候,越界來表達他的善意。

    例如像現在這樣,隨手伺候衛聽春,做得自然無比。

    衛聽春問了他兩次,他都溫和回答:「我也沒有其他能夠為你做的。還連累你失了清白,實在抱歉。」

    但是一旦衛聽春像現在這樣,覺得有點不自在了。薛盈立刻就會毫不遲疑地離開她的「楚河」,回到自己的「漢界」去。

    他又去書房了。

    衛聽春咬破嘴裡的甜葡萄,心中卻泛起了一點酸味兒。

    公子王孫到了薛盈這個年紀,本該是恣肆瀟灑,張狂桀驁。

    可他這樣周到細緻,懂事無比,只能是因為他沒有驕矜的資本。

    從小不被人疼的孩子,或者受苦受難長大的孩子,通常會長成兩種人。

    一種便是無所顧忌,沒有任何人能約束,骨子裡都透著帶著一切墜落的自毀。

    一種便是長成薛盈這樣,規規整整知進知退,這些衛聽春也懂。

    就像一條會看人眼色的狗,怎麼能不叫人心疼?  

    衛聽春攥著書冊輕嘆了一口氣,繼續倚在榻上,等過了一陣子,薛盈又拿了新的水果來,並且順勢坐在她身邊同她一起看書冊,衛聽春專心看書也沒有再動,由著他順手給自己餵了蜜餞。

    短短几天的時間,兩個人相處到衛聽春時常因為自己過於放鬆,而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她怎麼會對一個人這樣放鬆?而反觀薛盈,也是一樣。

    第四天,外面流言四起,都在傳太子色令智昏,寵幸一個婢女無度不上朝的時候,衛聽春和薛盈已經在屋子裡不穿外衫了。

    一人一套素白中衣,長發披散,偶爾坐在一起的時候,盛夏敞開的窗扇外吹進來的風,帶動兩個人的長髮糾纏在一起。

    他們偶爾說起什麼,還會相視而笑,連進來伺候的人時不時心中都會「咯噔」一聲。

    若不是他們知道其中真相,並不似外面謠言一般,他們也要相信這兩個人正是蜜裡調油了。

    衛聽春這幾天,活活吃胖了一圈。她連休年假去小世界旅遊,都沒有吃胖過。

    主要是一天三頓,平時湯湯水水不斷,還都是什麼衛聽春平時捨不得吃的血燕還有阿膠燉品。

    雖然她這身體滋補沒有用,可架不住這太子東宮小廚房做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好吃極了。  

    衛聽春這會兒又斜倚著一個軟枕,臨窗朝著外面的一個魚池子裡面看。

    蓮葉之下,若隱若現幾尾自由自在的肥魚在吐泡泡,衛聽春覺得自己正如那幾個小玩意,愜意得很。

    一回頭,薛盈衣衫不整坐在榻邊,長發只用一根髮帶,鬆散的攏起一半在腦後,身前依舊散了滿襟。

    距離她有一段距離,衛聽春一伸腿能碰著的距離,他脫了靴子,上了榻,撐著一條腿,姿勢本是浪蕩無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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