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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但沒完全對。
雲獻只想起了要上繪畫課,但沒想起對象是誰。
目之所及的活人就謝明彧一個,理所當然的,他被雲老師當作了教學對象。
「你、就是你,要學畫畫麼?」雲老師認真端詳著和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的「學生」,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當真是不懂尊師重道,竟然爬上師長的床!無禮!
但是緊接著,他又看到了謝明彧腫脹的腳踝,還有手上纏著的繃帶——即便受了傷,他還要扶著自己呢。
唔……原來是受傷了……
宰相大人寬宏大量,既有苦衷,便不用受罰了。
但課是要好好上的,兩人都在床上躺著可不像回事兒,如此姿態著實太不得體了些。
雲獻自認是老師,是長輩,當然要照顧傷員。
「無需扶著我。」雲獻拂開謝明彧的手,「你在此地候著,也該授課了,再拖下去,要誤了時辰的。」
說著,他自己拄著移動輸液架,顫巍巍地下了床,身形一晃一晃好似風一吹就要倒了。
觀眾看得都害怕。
【咋生病了還這麼折騰呢……我看著都心驚膽戰,老婆別摔了好好休息吧!】
【今年的第一聲爆笑哈哈哈哈,雲獻生病真的好像醉漢啊笑死了】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症狀……醫學生們準備,一篇SCI就擺在眼前呢,這不得研究??】
【笑得我,老婆好像在玩什麼過家家,今天是小老師嗎~好可愛呀~】
【還是很怕雲獻摔倒,這要是嗑到桌角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醫生呢?怎麼沒人制止一下他啊】
謝明彧看著也怕。
他撐起身子就要下地,卻被雲獻淡淡一個眼神制止了:「你且躺著,腿腳受了傷得養,別胡亂逞強,落下病根可有你受的。」
謝明彧:「……」
逞強的人到底是誰啊?
少年試圖制止雲獻:「那個、我不上課,不學畫畫,你回來歇著吧,啊?」
「不行。」雲獻嚴肅地瞪了「壞學生」一眼,雖然濕漉漉的眼睛沒了威懾力,但還是成功讓謝明彧閉嘴了,「我要……要上課喔!」
說完他還強調了一遍,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語調也軟下來,控訴似的:「我要上課麼……你,不想聽麼?」
謝明彧:「……」
懂了,重點是雲獻要上課,而不是他想不想學。
眼看著雲獻似乎都要落淚了,這他哪還敢說話,哄著求著讓雲老師上課,表示自己特別願意上課,特別想聽雲老師講課,還有很多很多觀眾,都想要雲老師為他們上一節生動活潑的繪畫課。
雲獻背著手,一秒變臉,眼淚收了回去,滿意地點點頭,重新露出溫和的笑容,一副端方清雅的姿態,很有教書先生的風範。
但是彈幕卻全是哈哈哈。
【噗,真的是過家家啊哈哈哈哈哈】
【雖然但是,雲獻好像真的玩得很開心】
【懂了,老婆發燒會變幼稚哈哈哈哈這簡直可愛到犯規了好嗎!!】
【啊啊啊老婆!我的老婆!謝明彧不聽我聽!!我聽!!】
【小明也是擔心雲獻的身體嘛……但是誰能拒絕委委屈屈撒嬌的老婆!!!】
【我真的會被可愛死,聽課,都可以聽!】
於是雲老師小課堂開課啦!
雲獻倚著桌子站好,淡淡道:「把東西取來。」
從前宰相大人給太子上課時,都是有侍者伺候著的,拿東西端茶遞水都是侍者的活兒,雲獻上課只需好好上,不必憂心其他。
現在吩咐下去竟然卻沒了動靜?
雲獻自是不會催促,但已經暗暗開始生悶氣了,憋悶了好一會兒才恍惚想起——好像不是教太子那會兒了,現在是沒人會遞東西的。
想起這茬,他又走了兩步,要自己去取。
這時,一隻小手遞來他想要的紙筆。
他順著胖嘟嘟的胳膊低頭一看——是柚柚。
小崽崽一隻小小的手努力把對他來說大了許多的口罩罩在臉上,另一隻艱難地抓著一堆紙筆又朝前遞了遞,露出的水潤潤的大眼睛直接擊中了雲獻的心臟。
「柚柚……?」雲獻愣了愣神,隨後反應過來,有些著急地要把小崽崽推出去——小孩子可不能染風寒,說不準要害了性命的!
但是柚柚很堅持:「云云,柚柚也想上課,不、不可以咩?戴口罩,不會有似噠!柚柚可以,可以給云云幫忙喔!」
小崽崽急於留下,可憐巴巴看著雲獻,胳膊微微顫抖,說話著急起來有些含混,但列舉的理由倒是都很清晰。
要比可憐可愛,雲獻自然是敵不過幼崽的,他立刻就心軟了,由著柚柚坐在了床上,和謝明彧一起聽課。
在柚柚這個端正坐好求知若渴的好學生襯托下,歪歪斜斜躺著的謝明彧簡直就是後進生。
他不得不撐起身子坐好。
臨時來的新學生也準備好了,一切就緒,雲獻心滿意足,捏著根筆充當教鞭,開始了授課。
——好在他掛點滴的手是左手,並不影響雲獻發揮。
接下來,對於所有人來說,似乎都是聽了一場……天書。
因為發燒而迷迷糊糊的雲獻早就忘記了「要按照柚柚的水平授課」,從繪畫歷史說到各種風格派別,引經據典,口若懸河,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