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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飾地咳了咳,努力藏起自己的小雀躍:「我也住在三號,我帶你過去吧。」
青年依然是那副淺笑模樣,矜持地微微頷首,溫聲客套道:「麻煩你了,多謝。」
謝明彧揮揮手,這有什麼麻煩的,和一個這樣好看的人走一路,連太陽都沒那麼毒了。
不過……謝明彧偷偷瞄在側後方跟著他走的青年,這樣的大熱天,他卻穿了一身長袖長褲,絲毫不覺得熱的樣子,臉上一滴汗也沒有,姿態從容,仿佛頭頂上的太陽只是幻象,他身邊的幼崽倒是很正常,原本精精神神的小捲毛耷拉在額頭上,但依然頑強地挺著小肚子一顛一顛跟上大人的步伐。
注意到他的視線,青年朝他笑笑,被抓包的謝明彧並不覺得尷尬,一愣過後也笑起來,氣氛異常融洽,兩人便順勢交換了姓名。
「謝明彧。」
「敝姓雲,單名一個獻。」
小孩見狀也急忙開口,認真自我介紹道:「窩、我是柚柚!」
幾人隨意聊了幾句,不過大多數時間雲獻都在沉默,反而是謝明彧和柚柚兩個聊得熱火朝天。
以至於站在三號樓門前的時候,謝明彧的嗓子都夾得有些啞了。
……沒辦法,和可愛的小朋友說話就是會不自覺地用夾子音嘛。
三號樓並不遠,只是需要繞過幾棟樓,即便為了配合柚柚的小短腿走得很慢,沒多久也到了,謝明彧站在伸手按了樓層,轉過頭問站在電梯另一個角落的一大一小:「你們住幾樓?」
「似、是十一層!」依然是柚柚回答。
這個孩子很靦腆,但每次都會很勇敢地回答謝明彧的問題,反而是雲獻一直沉默,偶爾搭句話也是簡短的幾個字。
大約是有什麼隱情,謝明彧無意試探別人的隱私——重要信息他已經打探清楚了,柚柚和雲獻不是父子,是舅甥,而且柚柚毫無防備的就把雲獻賣了,「我、我還沒有舅媽喔~」,柚柚是這樣說的。
所以活了十八年第一回 有心動的感覺的謝明彧主動出擊,他一臉驚喜地掏出手機:「好巧,我住在十層,咱倆以後就是鄰居了,你剛搬來,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這樣,咱們加個微信吧,方便。」
雲獻微微遲疑了一下。
反倒是柚柚眼睛一亮,小手努力地伸進自己的小挎包,掏啊掏,臉都憋紅了,掏出一部手機,費勁地遞到謝明彧跟前:「云云、云云手機、壞掉啦!哥哥加窩哦,我、我很靠譜噠!」
慢半拍的雲獻再次點了點頭。
也行,加這個小可愛也不錯。
家裡只有一個魔王妹妹的謝明彧早就被乖巧可愛的柚柚俘獲了心神——再說了,和小朋友打好關係,大人還會遠嗎?
他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交換了微信後,電梯也正好停在了十樓,謝明彧笑著揮揮手和他們道別,電梯門關上,一大一小被隔絕在門後,只留下一臉傻笑的謝明彧在電梯間
回到自己家裡的謝明彧心頭依然有些發燙,便掏出手機開始給朋友發消息,臉上難掩笑意。
他好像……真的對一個陌生人一見鍾情了。
*
另一邊,同樣進了房間的雲獻正在和柚柚一起參觀房子。
這裡並不是他的房子,也不是原本的雲獻的,而是「雲獻」工作的娛樂公司老闆的,在明天的拍攝開始前,他需要和柚柚一起好好熟悉這個房子——起碼不能連廁所和廚房都分不清。
但事實上,這項工作還是很有難度。
因為在雲獻看來,這整個世界都是陌生的。
雲獻是在跳崖之後穿越到這個時空的,四周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變成了一片無垠的大海和零星幾塊礁石,正是迷茫的時候發現了飄在半空中好奇地看著自己的一個,不對,一隻靈魂,和他長相竟有九分相似,一人一鬼語言不通,雞同鴨講比劃了半天,雲獻還是不清楚狀況。
要不是他有體溫有心跳,雲獻都要以為自己是直接來到了地府。
他只知道自己奇蹟般活下來了,隨後有一群奇怪的人出現在這裡,大聲吼叫著什麼把自己帶走了,鬼魂跟著他一起被抬上一個白色的大盒子——雲獻後來才知道那是救護車——經過了一系列奇怪的操作,他成功住進了醫院。
並且因為聽不懂人話、完全沒有此界的常識,昔日宰相得到了一個「腦子摔壞了」的診斷——醫學上的專業術語太長,雲獻搞不明白,總歸就是這麼個意思。
於是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重新學說話,也只學了說話。
語言體系相差太多了,他在一個月內達到能和人不太正常地交流的水平都屬於天賦異稟。
總之,這個時候他和鬼魂交流了情報,才終於搞清楚狀況——他穿越了,巧合的是,那個鬼魂是死於輪船觸礁,也叫雲獻,前來救援的人將他當成了這個原本的雲獻,直接把他拉走了。
他稀里糊塗頂替了鬼魂的身份,雲獻對此有些愧疚,但鬼魂很大方:「反正我也死了,估計屍體都撈不上來,你用就用吧……這裡和你那裡不同,身份很嚴格的,我就當積德了,過段時間投胎說不定能找個好人家呢。」
鬼魂一直笑眯眯的,雲獻多次感嘆他的樂觀豁達,只有一次,這張半透明的臉上出現了名為惆悵的情緒:「我的東西你拿去用就好了,手機里應該都有記錄,只是……有一件事要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