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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薇連忙說道:「不用,姐姐你還有工作,快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相信我,我都念小學了,已經是先鋒隊員啦!」末了她還敬了個禮,這副小大人模樣把乘務員給逗樂了,她笑著說道:「真能幹!那快去吧,姐姐相信你!」
揮別了熱心的乘務員,謝薇成功下了車。
走出汽車站,站在青市的天空下,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謝薇感慨萬千。
與三十年後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截然不同。這裡到處是古樸的小樓,低矮的房屋,寬闊的街道上偶有幾輛公交車經過,其他的全是高槓自行車,根本見不到一輛小轎車。
如果說二十一世紀的特色是各種豪車在馬路上馳騁的話,那八十年代就是自行車的天下了。
鳳凰、永久、飛鴿、金鹿……甭管什麼牌子,有一輛自行車,那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謝薇感慨了一會兒,瞧瞧已經正當空的大太陽,覺得沒什麼時間再感慨了。
她走到最近的公交車站,打聽了一下具體方位,而後乘上車,也就走了五六站就到了穆家的老屋,在東城人民大街上的新華苑小區。
到了這兒,再怎麼找穆青戎,她就只能全靠打聽了。
幸虧她牢記穆青戎的父母和奶奶的姓氏名字,要不然,還真找不到他們。
正四處打聽著呢,小區院落里就傳來了小孩子們嬉戲的聲音。
謝薇好奇地走過去,還沒看清楚呢,就聽一個男孩在喊著:「爹不疼,娘不愛,狗崽子沒人要!」
一陣鬨笑之後又傳來另一個小孩子的聲音:「爺爺是地主,全家臭老九!爸爸去投機,媽媽在倒把!剩下狗崽子,沒人會理睬!」
都說童言無忌,可童言也最傷人。
謝薇聽得有些不舒服,上前走了一步,看清了狀況。
三四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圍著一個男孩,男孩背對著謝薇,穿著藍色襯衣,黑色長褲,柔軟的短髮齊耳,露出的脖頸白皙且乾淨。他站的筆直,一動不動,唯獨左手死死握緊,似乎拿了什麼東西。
幾個孩子還在鬨笑,謝薇又向前一步,就在她想要開口制止的時候,被圍在中央的男孩忽然轉身,和她正正對視上。
謝薇看清他的容貌之後,整個人都為之一愣。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以為是見到了穆小晏!
同樣的利落短髮,白皙皮膚,乾淨的額頭,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立的鼻樑和稍微有些薄的唇,整個五官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說不同之處,大概就是那雙黑眸了。
穆小晏雖然也不喜言笑,但他的眼睛要更加澄澈一些。而眼前的男孩,雖然只有□□歲的樣子,但一雙黑眸卻異常深沉,面對眼前的嘲笑和諷刺,他十分冷靜,沒有膽怯也沒有憤怒,就像是置身於事外一般。
但謝薇看的清楚,那雙平靜的眸子深處有一絲讓人心寒的冷漠。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已經沉澱到了心底,學會了隱忍。
毫無疑問,這是穆青戎。
下一瞬,謝薇像是被蜜蜂蟄到了一半,嗖的衝上前,怒氣沖沖的喊道:「你們在幹什麼!」
她聲音太大,幾個孩子都一驚,轉頭一看,看到是個陌生小姑娘,就又沒當回事了:「你誰啊?」
而一直看著她的穆青戎也微微皺了皺眉。
謝薇沒留意到穆青戎的神態,她此刻正一肚子火,想起剛才這些熊孩子編的歌謠就各種氣!什麼臭老九,什麼狗崽子!都改革開放了,還在搞這一套,她擺出架子,劈頭蓋臉就訓起來:「管我是誰?反正你們今天讓我逮著了!都等著吧,等開學了我就去和教導主任說!」
甭管哪個學校,別管認不認識,把教導主任一抬出來,幾個小娃娃都傻眼了,有個大膽的說了句:「你……你憑……憑什麼去告我們?我……我們又沒違反學校紀律!」
嘴上這麼說著,但幾個孩子心裡還是十分忐忑,眼睛裡也帶出來幾絲擔憂。
一直沉默看著的穆青戎也微微一怔,黑眸微閃,有一絲絲情緒外漏,但隨即,他就快速收斂,恢復了平靜和冷淡。
謝薇還在氣頭上,她義正言辭,一副三橫槓大隊長的架勢,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四打一,欺負新同學!我都看到了!還想狡辯!」
「我們才沒欺負他!我們……我們只是……」
「你們罵他了,罵他臭老九,罵他狗崽子,都新時代了,改革開放了,鄧爺爺都說了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不搞階級分裂!你們還在翻舊帳,唱老調,這就是在拖社會主義後腿,是在抹黑黨和國家!你們等著,我一定要好好跟教導主任匯報!」
謝薇說的如此一套又一套,徹底把幾個毛小子給弄懵了。
他們都是半大小孩,編的歌謠也不過是從家長嘴裡聽說的,哪裡懂太多?
聽謝薇說的如此振振有詞,一下子就被唬住了,一想到嚴厲的教導主任,一想到記過和處分,隨之而來的可就是老爸的竹筍炒肉,一瞬間就慫了……他們也不敢在這邊對峙了,生怕被謝薇給記住了模樣,一窩蜂的哄散,跑的影兒都不見一個。
謝薇鬆了口氣,三十多年不是白活的,糊弄幾個熊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
喊的聲音太大,這會兒嗓子都啞了,她走向前,擔憂的看著穆青戎:「你沒事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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