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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赦垂了垂眸,片刻放下棋子,接了過來。
他記得孩時,母妃繡工起初很不好,只是在烏霄殿的冷殿中,沒人管他們,衣裳破了都得她親手縫補,被細針扎指,扎的次數多了,繡工也就好了。
顧赦將左袖微掀,看到內側,默默繡下的『安康如意』四個字。
望著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繡字,顧赦默了會,問:「母妃現在何處。」
「回君上,浮華亭。」
慶柔沒料到,她方離開亭子不久,就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望著黑著臉的大祭司,她腳步一頓,玉指捏緊了手帕,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
她曾是釋九陰的魔妃,見到這些曾效忠過釋九陰的前朝舊臣,總免不了心生懼意,尤其是面對傅老這種烏霄殿的老人,對荒澤王室血脈和顏面極為看重,身為魔妃再嫁他人,在他們眼裡無疑是罪無可恕,該被滅莊的。
慶柔下意識將徐念玄往後拉了拉,細聲細氣地問了聲好。
「傅老。」
「母親!」徐念玄不高興的喊了聲。
給這老東西什麼好臉色,難不成還敢對他們怎麼樣,他魔君兄長還在呢。
傅老望著面前的女子,身著長裙,腰間掛著個福袋,挽著青絲,氣質如蘭,一眼望去,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個如月光般柔和的溫婉美人。
如當年一般,性子也是。
不過身份倒是完全不一樣了。
「慶妃。」他眼神冷下,「不,該叫徐夫人了。」
他陰冷地看了眼徐念玄,視線又落在慶柔腰間墜著的福袋。
他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兩張魔符,一張主護身,一張主殺伐,多盯看幾眼,都令人頭暈目眩,尤其是殺符,符紙上的血氣讓他只是靠近,便感覺毛骨悚然。
這是上古魔符,雖有殘缺,威力仍強到能輕易誅殺魔使的程度,哪個大魔瞧見,都得退避三舍。
前年魔君得到此二符,給了其母妃。
傅老心生忌憚,沒有再言,從鼻子裡哼了聲,扭頭走了。
慶柔鬆口氣,拉著徐念玄,緊張地問他有沒有事,正此時,她貼身侍女急匆匆走來。
「不好了,夫人,聖女在浮華亭……」
慶柔臉色一變。
浮華亭。
落英繽紛,一襲雪白長裙的慶樂坐在樹下長椅,手持花枝,笑盈盈盯著正吞噬花瓣的蠱蟲。
隱約有腳步聲傳來,慶樂回頭,看到身形頎長的青年。
她愣了秒,低頭看向自己衣裙。
這是慶柔姑姑早上送她的,衣紋為姑姑親手所繡,漂亮極了,裙間半樹巫花,栩栩如生,在風中飄落數片花瓣。
而此刻出現的顧赦,衣袍上的紋路,與她有異曲同工之秒,也是半樹巫花。
稍一細看,便能洞察到些許真相。
兩人分明是一株樹,只不過各自一半,一左一右,除此之外,還有諸多細節,隨風飄落的花瓣都朝著同一方向。
顯然,慶柔姑姑不是單覺得這衣裳好看,才讓她穿的。
領悟到對方意思,慶樂羞惱之際,咬了下唇。
多管閒事,她才沒那意思呢。
不過慶柔會做出這事,倒讓她倍感驚訝,對其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她的印象中,慶柔不會做這種明目張胆的事,最多暗示一二,諸如送她髮簪這般模稜兩可,仿佛如此別人就察覺不到她的心思,察覺了也有否認的餘地,安全十足。
當年,慶柔該是她們巫族上任聖女,無奈天資不夠,加上軟懦不敢與人爭的性子,各長老都不甚喜歡她,最後在繼承聖女的前夕,被她妹妹慶禮奪了位置。
對巫族而言,變得沒什麼用處的她,自然被派到魔君釋九陰身邊,做起了魔妃。
大長老本意讓她做眼線,負責向族內匯報釋九陰的動向,靈魔界的局勢消息,最好還能得寵,借釋九陰壯大巫族。
誰知身在烏霄殿的慶柔,什麼都不敢透露,回信總是支支吾吾,畏頭畏尾地找各種理由,半點有用的消息都沒傳回,更是連枕邊風都不敢吹。
族人都對她失望至極,待顧赦降生,因與釋九陰命格相剋的傳聞,導致她也受到連累,長老們對她的期待徹底消磨殆盡,她成了個被遺棄的棋子,後來聽聞她死了。
族內仿佛沒有她這個人,也沒人提及,直到三年前得知她還活著,更重要的是,現任魔君顧赦竟是當年的小孩釋玄,大長老當即派她前來。
來了後,慶樂發現,難怪會被禮姑姑奪了聖女之位,她這位柔姑姑,像一朵羸弱的花,只適合依附大樹生存,美麗怯懦,又易受蠱惑。
老實說,她不喜歡這姑姑,為己,被人奪走最重要的聖女之位,半句話不敢說,為巫族,身為巫女,在靈魔界多年,還是在如日中天的釋九陰身邊,多好的機會,竟未給巫族帶來半點好處,於夫君釋九陰,從頭到尾她只是眾多魔妃之一,與其他女人沒什麼區別,換做她……
慶樂輕咬唇瓣,瞄了眼對面俊美貴氣的身影,心底哼了聲。
換做她,才不會只甘心做魔妃,要做就做魔後。
見顧赦站在原地,慶樂壓下些許緊張,猶豫半晌,主動靠了過去,見四下無人,眉開眼笑道:「顧赦,好久不見。」
按規矩,她該喚魔君,但早年與少年在清筠宗、鬼城相識,有過交際,眼下身處靈魔界,此事與她而言,就像兩人之間的小秘密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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