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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子冷哼一聲。
他與蒼越師出同門,鬥了大半輩子,比什麼都難分勝負,都收了徒弟後,自然而然地開始比徒弟。
一個路杳,一個白芙雪。
夜明子因此耀武揚威了多年,去年弟子大比,白芙雪打敗路杳,蒼越被他嘲得連洞府都不敢出一下。
沒想到有朝一日,蒼越憑藉路杳,在宗門招搖起來了。
「你來做什麼,不去瞧瞧半天學會替身術的愛徒,哼。」
「唉。」蒼越將酒罈放在石桌上,嘆口氣,「那是對外的言辭,你真信?」
發現有轉機,夜明子眉梢一揚,坐了下來:「你是說?」
蒼越點頭,抬起兩指:「不錯,她只用了兩個時辰,才不是半天那麼長。」
夜明長老:「……」
他起身要走,蒼越趕忙拉住:「特意帶來好酒,嘗嘗再說。」
夜明子瞥了眼:「這酒不是你的命根子,今日怎麼捨得拿出來了。」
蒼越無所謂地捋了捋白鬍子:「它的使命已經完成。」
夜明子一愣:「什麼意思?」
「因為那日,我就是這樣。」
蒼越掀開酒罈,順勢在石桌灑下一把桃花,一個靈泥小人立在花堆上。
「師父~」
「你瞧,當時就是這樣的場景,我給你再現一遍。」
「滾!!!」
怒吼聲繞明月峰環繞良久,驚起一片鳥禽。
在半山亭賞景的白芙雪,聽到聲音,沏茶的手一頓。
是師父。
「青爾,怎麼回事?」
立在她身旁的青鳥,耳目極好,能聽到百里之內所有聲音。
聽到問話,青鳥發出聲聲鳴叫,旁人聽不懂,但與它心意相通的白芙雪,能明白它在說什麼。
待青鳥鳴聲落下,白芙雪臉色微白,放下手中的茶盞。
眼前賞心悅目的秋景,一下失去的色彩。
她不知蒼長老所說的替身術多難,但蒼柏都需要三天才學會,路杳竟然只要半天。
若是真的,這天賦也太可怕了。
好端端的,路杳為何突然勤苦起來了,話說回來,最近她過得格外清閒,總是給她找事的路杳,為何消停了?
意識到有什麼在悄然改變的白芙雪,越想越心慌,匆匆起身:「不行,我要去修行了。」
青鳥疑惑地看向她,叫了聲,不是才結束一天的修行嗎?
「我知道,我也不想去修行。」白芙雪難過地撫著青鳥羽翼,長嘆一聲,姣好的臉蛋滿是愁意,「但你不懂,青爾,我才不要被她比下去。」
她沒有路杳那般的好心態,或者說臉皮。
想想去年弟子大比,若換作她被路杳淘汰,前八名都沒進入,『白芙雪』三字,清筠宗應該從此查無此人了。
太可怕了,簡直是噩夢,她才不要啊!
*
拜蒼越所賜,天還沒暗,路悠悠親自帶著替身泥人在戒律堂外守著,以免泥人走到半路被發現。
待夜幕降臨,悠悠控制著泥人,小心謹慎地進入戒律堂,越過第三扇門,她才放鬆了些,朝偏僻破舊的房屋走去。
比平日來得找了些,悠悠在四周逛了圈,整個院子,只關著顧赦一人,其他房間都是空的。
說來奇怪,這幾日她來回穿梭在戒律堂中,倒聽聞了顧赦這事。
污衊顧赦的弟子,開始死不承認,後來被鐵證如山才服軟求饒,不過為時已晚。
他被逐出師門,連帶包庇他的管事,也受到了責罰,此事還是宇文離親自解決的,但不知道為何,明知顧赦是無辜的,依舊關他禁閉以示懲戒。
悠悠想不明白,只能將其歸結於,大魔王自帶他人敵視光環。
離子時尚早,她在外面百無聊賴地徘徊。
門內很安靜,仿佛沒人存在,悠悠蹲下來,透過門縫朝室內好奇地望了眼,想看看顧赦是不是又在打坐。
出乎她意料,蒲團上沒有少年的身影。
房間沒有燈火,借著透窗照入的月光,悠悠看到了顧赦。
他坐在正對著窗的角落,一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另手垂在身側握著,雙目緊閉。
不知是不是光線太過昏暗的緣故,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浮現出蒼白之色。
悠悠本以為他在小憩,盯了半晌,發現不對。
她從門下進去,走到顧赦身旁,仰頭細看,少年倚著冰冷牆壁,長睫低垂,一雙眉頭緊縮,薄唇像是缺水般乾裂。
悠悠摸了下他的手,靈泥自身就是冰涼的,但她透過泥人的觸碰,從顧赦身上感受到更深一層的冷意。
「顧赦,醒醒。」
他沒有醒來,一動不動地閉著眼。
悠悠心頭咯噔了下,操控泥人爬上顧赦的肩膀,伸長胳膊在他鼻下探了片刻,收了回來。
還好有氣。
不過情況不妙,氣若遊絲。
悠悠環顧四周,沒看到半點飯菜和水的影子,心下微沉。
他們忘了。
顧赦還沒辟穀。
關在這地方幾天了,滴水未進,半點東西沒吃,加上深秋夜晚,寒氣源源不斷地從地下躥起,他衣著單薄,僅憑練氣期那與凡人一樣的體質,不生病才奇怪。
何況,還中著毒。
悠悠抿了抿唇,離子時還有些時間,她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少年,消失了在室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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