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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過後,她又害怕極了。
被萬鬼折磨後,季深不死也要變得痴傻,不知下次荊兒的萬鬼咒發作,他還能不能替荊兒受過。
趙夫人緊張地盯著房門,心裡祈求著神明,讓季深撐過去。
不然,她兒下次該如何度過萬鬼咒。
室內的慘叫聲,持續了數個時辰,在黎明到來之前,終於偃旗息鼓。
赫立山撕下門口靈符,大步邁入其中,床榻上赫無荊的體內,已不見季深的魂魄。
他的魂魄四分五裂。
滿屋都是季深破碎的魂魄,躲在床底,桌櫃,鞋襪……各個角落。
每個碎魂都映出稚氣的小臉,或在哭泣哀嚎,或在瑟縮怯弱,也有像痴傻了般,雙眼空洞無神。
赫立山嘆口氣,露出悲憫之色。
他一生光明磊落,無愧天地,從惡鬼手下救下的黎民百姓無數,僅此一個私心,希望上天不會怪罪。
赫立山將所有碎裂的魂魄撿起來,施法粘在一起,送回季深在柴房的身體裡。
顧赦意識始終是清醒的。
但季深再睜眼時,已經變得痴傻。
*
悠悠待在赫靈爻體內,在鬼王的輪迴道里,像條鹹魚般,感受著赫靈爻的生平。
唯一讓她精神抖擻的,就是去見師弟。
但悠悠沒想到,再見師弟時,有著師弟皮囊的季深,已經變成瘋傻之人。
那夜赫靈爻回房後,次日,本想找赫家主問此事,見不到人,只能向她娘趙夫人說起此事。
趙夫人臉色大變,讓她莫再前往。
赫靈爻不解。
趙夫人強裝鎮定:「那孩子身世可憐,是你爹故人之子,你爹念他孤苦伶仃,接到府中撫養。但他從小患了瘋病,時不時發作,你爹一直在尋名醫救治,在他病好前,你莫再前往。」
赫靈爻皺眉:「阿娘,我見季深一切正常,不像有瘋病。」
「那是因為他這病是好是壞!」趙夫人臉色難看,幾乎動怒,「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女子少見的發怒,讓赫靈爻嚇了跳。
以為是四弟弟赫無荊病了,母親照顧得身心疲倦,赫靈爻不想再惹她生氣,連忙道是。
隨後,她與大哥等人被叫離府邸。
再回來,已是三天後,雖然趙夫人再三叮囑,赫靈爻還是趁著黑夜去了柴房。
卻沒想到,那夜贈她花環的季深,變得目光呆滯,孤零零地抱著膝蓋,蹲坐在柴房角落。
室內傳來啃咬的聲音,一隻貓大的老鼠,正飢不擇食地咬著他的手指。
赫靈爻瞳孔震動,看著碩大的老鼠,頭皮發麻,又氣得怒火中燒。
她學的法術都是對付惡鬼的,對待惡鼠還真沒辦法。
赫靈爻硬著頭皮趕走老鼠,給季深被咬傷的手敷藥包紮好後,從外撿來磚塊,手持柴棒,用最樸實無華的方法,在房內上躥下跳打老鼠。
追了一個時辰,終於打死老鼠後,赫靈爻小臉緊繃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些,繼而哇哇大哭起來。
她最怕鼠蟲了。
哭完後,赫靈爻湊到季深面前,撿起地面的短笛,試圖與他說話。
可無論她說什麼,季深都在不知道對著誰說:「不是、不是我。」
她拿出花環,季深也不認得了。
赫靈爻想起母親說的瘋病,長睫微顫了顫,看著與她四弟差不多大的季深,神情沮喪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季深灰撲撲的小臉蛋。
「別怕,爹爹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
這幾日,赫立山將痴傻的故人之子接入府中照顧的消息早已傳遍,府內上下無不稱讚家主的德行義氣。
赫靈爻卻不明白,為何要將季深關在陰冷潮濕的柴房。
她找到赫家主,想為季深換個好的住處。
赫家主神色有一瞬的古怪,隨後和藹無奈地看著愛女,問道:「那柴房地處何處。」
赫靈爻學過風水,道:「極陰之處。」
正是因為那地方陰氣慎重,對人不好,所以她才想……
頓了頓,突然想到什麼,赫靈爻抬眸道:「爹爹的意思是,極陰之處有助於他病情的恢復。」
赫家主看著年幼的女兒,笑著點點頭:「正是這意思,那屋內陳設最好也不要改動,只能苦那孩子一段時間了,等他養好病,我自然會安排他出來。」
方向對了,可惜答案錯了。
赫靈爻不疑有他,離開後,開始一天的功課。
她功課繁重,需要學的東西很多,只有晚上才有空閒,知道母親不希望她與季深接觸,赫靈爻只在深夜前往,翻窗進去。
秋末時候,夜裡格外寒。
赫靈爻從儲物袋拿出大氅,給縮在角落的季深披上。
這次悠悠透過她的視線,發現能從季深身上,看到模模糊糊的虛影。
赫靈爻的天眼變強了,已經無需法器輔助,也能窺見魂魄。
赫靈爻也發現了此事,揉揉眼睛,下意識喚了聲:「季深。」
虛影輕輕動了下。
赫靈爻睜大泛起紫芒的眼眸,面露欣喜之色。
季深魂魄是有意識的!
她知道如何讓季深恢復正常了。
自此後,赫靈爻每夜多了項功課,偷溜到柴房裡,用法術與季深的魂魄交流,試探喚醒他的意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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