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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這些也輪不到她操心。
萬人敬仰,無所不能的神帝還在呢。
悠悠自顧自地待在這座寢殿內,以前是不能出去,現在是不想出去。
她像很多年前那樣,重新變得嗜睡起來。
一天多半時間在淺眠,偶爾半夢半醒,感覺被誰緊緊抱著。
抱著她的人,似乎格外不安。
有時輕輕擁著她,小心翼翼地和她額頭貼一貼,怕打擾到她似的。有時對方將臉埋在她後頸,低沉沉的呼吸掠過她耳發,摟著她的手臂收的很緊,力道大的仿佛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悠悠昏沉的意識,想不起對方是誰,只依稀感覺對方在難過,在害怕似的,夜深人靜的時候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像懷抱著自己的救命稻草。
感受到對方濃烈的不安,悠悠迷迷糊糊地動動手指,輕握了握那人骨節清晰的手。
低聲說著:「別難過了……」
等她醒來,身邊卻是空蕩蕩的。
一連睡了好幾日後,悠悠扶額下榻,忍著眩暈感走出多日未離開的寢殿。
清風迎面而來,門外陽光溫熱和煦,空氣中瀰漫著花香和淡淡的藥草味道,充滿寧靜祥和的氣氛。
悠悠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任何侍衛,只有一道身影站在遠處一角。
悠悠看了許久,認出是釋元,察覺到了古怪。
釋元常年跟在顧赦左右,顧赦也有意培養他,他是顧赦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大抵也是現在唯一信任的人。
出現在此,一定是顧赦授意。
這個時節點,多半是外界發生了何事。
悠悠沒有問,兀自回了寢殿,幾日後,她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一聲輕微的脆響。
似乎什麼東西裂開了。
她摸索了很久,摸到了斷成兩半的古玉。
*
魔寂海。
波濤洶湧,狂風暴浪三日不絕的海面,隨著一道青影墜入其中,被黑潮淹沒,海域逐漸歸於寧靜。
遠在魔殿的顧赦,抬手悠然地將奏章放在燈盞上,一雙漆黑的眼眸,淡淡地望著火焰吞噬紙角,直至燃燒殆盡。
沒了慕天昭,九重天上的那位神帝不會出手,也不能出手,沒人再能阻止他了。
魔界大門很快能打開,今夜能睡個好覺。
顧赦早早回了寢殿,路上看到紅梅開了,一縷縷幽香在黑夜裡綻放。
他停在樹下,折了一枝。
懸在寬大臥榻前的紗帳,隨著推門而入的風,泛起些許漣漪。
顧赦還未走近,便看到難得是清醒狀態的人,半倚在床頭,呆呆望著手裡碎成兩半的古玉,她看的愣神,都沒察覺他的到來。
顧赦負在身後的手收緊,幾朵梅花落在地上。
夜間的風大了幾許,在門窗外呼呼作響。
悠悠回過神,餘光掃到不遠處的地板,燭火下,似乎依稀有道影子。
她下意識攥緊了玉,掩藏到衣下,烏睫顫顫地望去。
眼底的愉悅消失殆盡,顧赦唇角還是勾了勾,裝作沒看到,他走到床邊,將還殘留著數朵紅梅的花枝遞去:「亭邊的梅花開了,很香,師姐聞聞。」
悠悠逐漸褪去的五感,無論是顏色還是味道,都只能識別到濃郁的東西。
她望著視線中淺淺的紅色,遲疑了瞬,小心翼翼的低頭,在顧赦執起的花枝間輕嗅了下。
微末的香味沁入心間。
發現還能嗅到味道,悠悠目光亮了亮,忍不住又嗅的時候,想起顧赦還在盯看。
擔心五感損滅被發現,她掩下欣喜,淡淡的「嗯」了聲,收回腦袋。
顧赦唇角笑意不覺淡了些,眼帘低垂,將花輕輕放在床柜上。
悠悠嗅著絲絲縷縷的幽香,逐漸困意來襲,壓在腰下的碎玉卻讓她難以入眠。
她的古玉與師兄所配之玉的同根同源,互有感應。
古玉無端碎裂,一定是師兄出事了。
其餘人她可以不在意,但師兄,她欠他太多,無法坐視不管。
顧赦忙了許多天,今日卻比以往回來的還早,無法得知外界情形,問顧赦只會適得其反,僅靠些蛛絲馬跡猜測,悠悠輾轉反側。
少見的,顧赦比她先入睡。
悠悠側著身,注視著近在咫尺的面容。
她消退的視覺下,看到的所有顏色會變淺,但顧赦眉眼本就深郁如墨,薄唇透著紅,落在她眸中甚至比往常更清晰。
他闔著眸,濃黑的睫毛長長的,仍透著少年時烏髮紅唇的模樣,只不過比那時下頜線更凌厲,壓迫感更強。
他看起來並不安穩,即使在睡夢中,眉頭也蹙著不曾放開,整個人好似拉到極致的弦,繃的極緊。
悠悠有些難受,抬手輕撫青年皺起的眉頭。
他到底在不安什麼。
*
魔界大門,最終被打開了。
顧赦看到了門後的虛無空間,一棵處在混沌之中的六道神樹。
幾日後,他將纖瘦的身影抱到樹下,又將從魔寂海撈出來的青衣身影,扔在了另邊。
神樹光輝之下,兩人面色都好了起來。
慕天昭最先甦醒,看著如夢似幻的神樹,後知後覺這就是魔門後,傳說中的滅世之物,默了默,看向顧赦:「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赦把一張山河圖扔給他:「沒死,都在裡面。除了孤討厭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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