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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不決。
*
萬嶺。
湖泊旁,悠悠正襟危坐,在對面青年淺眸注視下,掙扎了許久,最後自暴自棄地把手伸了過去。
醒來的慕天昭,俊容還殘留著幾分蒼白,望著女孩伸來的掌心。
他長指扣上她手腕,傳入了些靈力。
下一刻,在悠悠閃躲的目光中,她掌心浮起黑霧,四周空氣一凝,被驚人的魔氣籠罩。
慕天昭面色一沉。
他知道悠悠從魔修手中奪走了魔鱗,但他沒想過,悠悠真去煉化了魔鱗,還得到了魔尊的傳承,如今體內的魔氣渾厚,驚人的強大。
「你……」
悠悠縮了縮手,一臉知道錯了的模樣。
慕天昭剩下的話堵在了唇間,過激的情緒,令喉間一陣腥甜,他低咳了聲,面色發白,薄唇被泣出的血濺紅。
悠悠忙道:「師兄消消氣!我好著呢。」
慕天昭將唇間的血擦拭乾淨,吐息沉沉,過了半晌,才睜著淺淺的眸子,望向面前女孩。
她不知這多危險。
更沒想過,一旦被人發現,她體內有魔氣,回到修仙界會陷入何種境地。
但一句責備的話,慕天昭也說不出。
如果不是他來靈魔界後,一直忙著白芙雪的事,留路杳一人在這危機四伏的靈魔界,她也不會走投無路到借用魔族的力量。
「……抱歉。」
聽到傳入耳中的歉意,悠悠緊張的神情一頓,茫然抬頭,慕天昭修長的手在她發頂摸了摸。
「不怪你,等回去,我會親自向師父請罪。」
悠悠抿唇,腦袋一下耷拉下來:「跟師兄沒關係,何況,我不覺得修魔有什麼不對,只要心正,修仙修魔沒有不同,都是修行,我想爹爹也不會責備我,他一直對魔修沒有偏見。」
頓了頓,意識到說錯話,悠悠恨不得拍拍嘴巴,「對不起師兄,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
慕天昭長睫微顫。
偏見麼……
他確實對魔修有偏見,師父說的心懷眾生,魔修也是眾生之一,他是做不到的。
慕天昭無奈地笑了聲:「不用道歉,本就是我境界不夠。」
悠悠搖搖頭,心裡有些難受:「師兄已經很好了。」
慕天昭與她不同,孩時被魔修滅了滿門,還是他被那些面目猙獰的魔修控制著,親手殺害了所有親人,心裡受過嚴重創傷,連突破到化神境,渡雷劫時,心魔劫都是夢魘般的那日。
她怎麼可能慷他人之慨,讓慕天昭像她一樣對魔修沒有芥蒂。
想起當日的心魔劫,悠悠不自覺捏了捏手臂。
她那有道痕跡,很淺,但一直沒消。
「走吧,你能控制體內的力量就好,但如果有失控的跡象,一定要與我說。」慕天昭將悠悠拉起身,囑咐道。
悠悠點頭,見慕天昭在儲物袋尋著什麼,「師兄找何物。」
「棺槨。」
悠悠愕然,看到她怔愣的模樣,慕天昭淺笑了聲,旋即斂了笑意。
他望向不遠處的仙門子弟,低聲道:「我趕到的時候有些晚,帶隊的長老和好些弟子都死了,我想去找回他們屍骨,就算沒法帶回修仙界,找個地方安葬,總比暴屍荒野,讓魔物瓜分食了屍骨無存好。」
悠悠看了看慕天昭纖長眼睫下,一塵不染的眸子。
嘴角微彎。
她就說,師兄很好。
*
魔宮。
收到信箋,趕到烏霄殿的蕭善木,看到久違的身影。
見他站著不動,坐在亭內的顧赦,捻著枚白棋似笑非笑:「先生怪我?」
蕭善木搖頭:「是慶幸。」
他當真以為顧赦被白辛奪舍了,魂飛魄散,如今人在眼前,倒讓他如釋重負。
至於顧赦未將對策提前告知,讓他們誤以為他真的死了,無論出於何種考慮,都是顧赦的事,倘若以為一域魔君會對誰推心置腹,毫無保留,未免太過愚蠢。
「如此我就放心了。」顧赦捻起散亂的棋子,放入棋盒。
「先生可有閒情,對弈一局。」
蕭善木行完禮,將劍放在棋桌旁,在對面坐下,他正要接過盛著黑子的棋盒,忽然發現顧赦選了黑子,把白棋留給了他。
蕭善木有些詫異。
以往對弈,顧赦每次都選的白子,他曾問為何,顧赦當時的回答是,黑棋讓他感覺自己不是下棋的人,而是盤上的棋子,那感覺令他生厭。
蕭善木不甚明白,更不懂為何下棋時,顧赦每次都輸。
分明棋藝不差,不僅不差,兩三下便能料到他後面所有落棋點後,還能操縱著全局拐著彎讓自己輸。
他雖奇怪,卻不多言,今天卻不同。
落下一子後,蕭善木看向對面,顧赦一貫穿雅致白袍,看著清冷,現在一反常態,穿了件頎長玄衣,與如墨眉目映襯,多了份沉韻。
束髮的銀扣也變了。
「看來君上心情不錯。」
顧赦彎唇也不掩飾,正打算說話,一陣腳步聲傳來。
能在他下棋時候來打擾的,不多。
「徐夫人來了,還給君上送了件衣裳。」
顧赦下棋的手微頓,側頭看向宮人捧著的淺白衣裳,衣上繡著狀若桃瓣似的巫花。
繡的很細緻,是出自母妃之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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