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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著烏黑的睫梢,眼下泛著青暈,像是累極了。他生得很好,五官精緻到近乎漂亮,從小就愛乾淨,現在卻不知,多久沒打理過自己了。
如墨的頭髮亂糟糟的,衣衫穿了很久,粘著血污,身形也瘦削了很多,即便在睡夢中,也是眉頭緊皺,似乎格外的不安。
白越水抿唇,視線落在白辛肩頭被血浸濕的衣物,這幾日,少年每次回來,都傷痕累累。
正如他不明白,為何她寧死也不要如此苟活。
她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偏執地要她活下去,偏執到瘋魔的地步。
白越水盯著白辛許久,伸了伸手。
一點微末動靜,也將對方驚醒了。
白辛抬起眸,看著伸向他的手,和記憶中一樣,根根纖細白淨,指甲圓潤整齊,很是好看。在漆黑陰暗的蝙蝠洞裡,向被關在籠子裡的他伸來。
他想像當初那樣,握上去。
眼巴巴望了半晌,白辛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手,最終只低聲平靜道:「師父也想殺我嗎,是師父的話……我是願意的,不過不是現在。」
白越水沒有說話,只是收回了手。
第110章
師父仍不理他。
即便他站在她眼前, 她也看都不看他一眼。
白辛不知何為心如刀割,只感覺,心臟像受傷了, 疼的厲害,好似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在滴血、泣淚一樣,在他一次次靠近,又被師父眼神中的冰冷漠然嚇退,站在原地手腳無措的時候。
更讓他意想不到,措手不及的是, 明明魂力在恢復,白越水卻漸漸像最初那般, 變得嗜睡。
她也不再與他爭辯,像是累了, 每日不是在休息, 就是坐在床上朝窗外望去,眼神空洞洞的, 有時一望就是整天,像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
她很久沒說過話了。
也很久很久……沒笑過了。
白辛有些害怕。
他用了很多方法,想要他死的人太多, 不敢冒險帶師父去外界集市,只能帶著師父在山裡逛,給她摘果子折花, 挖藥種靈株, 捧著她的手,摸摸山澗清泉……有時趁半夜下山, 去人間買些好玩的東西給她。
可師父依舊不開心,而且越發糟糕,整個人抑鬱異常。
他無計可施,走投無路,最後把與她青梅竹馬的心上人藍懷瑾抓來,想要她開心些。
藍家不少人死在他手上,包括家主和家主夫人,皆成為了魂珠下的冤魂,藍懷瑾恨他入骨。
抓藍懷瑾來此,很危險。
但他一來,師父果然精神了許多,不過外界的情形,她也知曉了。
「他以城為爐,將所有活人困在其中,提煉魂源!」藍懷瑾怒斥白辛的惡行,語氣顫慄。
「整整十八座城,十八座!上至修士下至百姓,皆在焚魂爐的籠罩下,神形俱滅,偌大的北境,只有琳琅安然無恙!藍家也被滅了門,只有我,被族人拼死送了出去!」
「越水,你別怕,如今惡魔般的行跡,已經舉世震驚,天理不容,以仙門百家為首的除魔大軍很快就會攻上來,抓到他,將他碎屍萬段!」
白越水腦海一片空白。
外界情形比她想像中還要糟糕數百,數千倍,白越水喉間一甜,忍不住咯出血來。
白辛餵給她的那些魂珠,每一顆,到底沾了多少鮮血。
藍懷瑾被困在了院落里,沒多久,洞察到白辛所作所為的目的。
他難以置信。
難怪,難怪越水還好好活著。
他和白家的人在收到她絕筆信後,都以為她已經死了,他為此傷懷,痛不欲生了很久。當日在仙群山尋藥,他若沒與她分開,或許就能保護好她,為了血曼羅的解藥,折了越水,這是他最後悔的事,後來他想再去仙群山,尋那罪魁禍首,可惜仙群山飄渺無影,向來可遇不可求。
白辛竟然……
藍懷瑾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胸腔湧起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氣惱。
他只是越水的徒弟罷了。
他算什麼!
這樣做,越水活下來就會開心嗎,當真是慘無人道的邪魔!不可理喻!
新仇舊恨,藍懷瑾恨不得將白辛千刀萬剮,可他實力不及這個剛滿十四歲的少年,更令他憤恨不已。
不過,他也不是沒法誅他的心。
自從藍懷瑾來了,白辛沒有再寸步不離守在白越水身邊,他知道自己被師父討厭了,既然想要師父高興些,便不能靠的太近。
除了餵白越水魂珠,其餘時候,他都離得遠遠的,靜靜望著他們。
他不知道藍懷瑾那日,拉著師父低聲說了什麼,師父蹙緊了眉,困惑又難以理解地看了眼藍懷瑾,又看了看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從那後,他們變得尤其親密。
那夜,他坐在院子裡,剁了些草藥想覆在身上潰爛的傷口。
他們在房間裡談話。
後來室內燭火熄了,藍懷瑾也沒有出來。
次日一早,藍懷瑾發冠也沒戴,散著頭髮,只穿了件松垮垮的裡衣倚在門上,挑眉看他,唇角掛著得意譏諷的笑,像看可憐蟲一樣,看著他。
白辛不知道他想向他宣示什麼,也沒有興致知道。
他把血跡斑斑的爐鼎擦拭乾淨,在師父出門前收了起來,轉而去燒熱水。
只要有時間,他仍會按師父當時給他寫的配方進行藥浴,儘管有噬血珠和妖丹在身,藥浴變得百害無一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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