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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沉默許久的悠悠,敏銳地嗅到一抹危險,如坐針氈。
顯而易見,這問題倘若沒回答好,前有狼後有虎,泥人今夜就要交代在這了。
換個泥人,悠悠神識或許就溜了,但這個小泥人,她捨不得。
略一思忖,悠悠抬頭,明亮的燭火間,小泥人忽然眼淚巴巴。
「我是你捏的,能感應到你,才找到這來的。」
她努力哽咽: 「我費勁千幸萬苦,從修仙界漂洋過海來看你,你、你不能欺負我啊。」
顧赦沒說話,蕭善木冷峻臉龐露出幾分驚訝。
「公子在清筠時的故物。」
「我這裡還有證據。」悠悠嘟囔了句。
她操控泥人轉了個身,露出圓圓的後腦勺,「這裡還有、有你的指紋呢。」
可賴不掉。
顧赦盯著圓潤的小腦袋:「我怎麼不知,我有讓泥物成精的本事。」
「那是因為。」悠悠眨了眨眼,試探性地拋出自己。
「我雖然是你捏成形的,靈識的誕生,卻是清筠少主路杳賦予的,我咬了她一滴血,繼承了她的意識。」
話落,悠悠緊張地看著顧赦,試圖從他臉上神情看出一二。
但她失望了。
顧赦似乎還洞察她的意圖,斜支著頭,一張淌著燭光的英俊臉龐任她審視,毫不避諱地四目相對。
悠悠看來看去,只從那深不見底的黑眸窺見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戲謔似嘲弄。
悠悠暗吐了吐舌,無奈地率先移開視線。
要是說少年時的顧赦,還能被人從神色探出一二心思,眼前這個,便是半點讓人揣測不了。
悠悠不知這番說辭對方信了沒,反正她暫時安全了,只不過,被關在了一個金色的小籠子裡,變成了金絲泥,被留在臥房桌案上。
門外。
夜風拂過,顧赦立在檐下,披身的外袍長袖翻飛。
「先生以為,它所言有幾分可信。」
「我未從泥人身上感覺到敵意。」
蕭善木抱劍站在一旁,略一停頓,「或許是真的。」
顧赦捻著落葉:「這泥人,確實是我捏的。」
蕭善木一愣:「公子有記憶了。」
三年前,他在靈魔界見到顧赦時,顧赦已經沒了在修仙界的記憶,只記得幼時在烏霄殿的時候。
顧赦視線落在葉片上。
他不是失憶,只是在修仙界的記憶被衝散了,在無數蒼生之念衝擊下,過往記憶變得極為模糊。
他半垂眼帘,低沉嗓音徘徊在夜裡。
「隱約有畫面,窗戶,落葉,纏著紅線的泥人……」
「紅線。」蕭善木心裡浮起一個念頭。
「泥身出自公子之手,靈識來自路姑娘,莫非……它是定情信物。」
顧赦不自覺用了力,手裡落葉碎成兩半。
他盯著從指尖飄落碎葉,片刻,涼颼颼的嗓音響起:「據我所知,習劍之人多一心鑽研劍術,行如苦僧不通情竅,先生是三界劍修中佼佼者,還是莫要妄言。」
一個賦予靈軀,一個賦予靈識,小泥人還曾繫著紅線。
蕭善木覺得大有可能是兩人定情信物,但因拍賣會上,他試圖讓顧赦相信的東西,隨著路杳認錯人變成了泡沫,雖說白默默因仰慕一向喜歡模仿顧赦,但顧赦平日打扮,遠在修仙界的路杳如何知曉,說到底,還是他理虧。
蕭善木只好沉默。
兩人在外的談論,悠悠並不知曉,她打了個哈欠,遲遲沒見到人影,索性躺在籠子裡睡覺。
分出神識讓真身、化身、泥人們同時行動,極耗精神,來靈魔界的路上,悠悠已經吃下了養魂丹,但神魂也經不起如此折騰,魂上承載的神識隨之感到疲倦。
她附在泥人身上的神識陷入安眠,另一頭,跟在殷寒陵左右的泥人,終於打起點精神。
殷寒陵來到關押她化身與白芙雪的地牢里。
泥人躲在袖中。
在他之前,同為天墓魔使的炎魔重焱,先來到了地牢。
一簇幽火照耀中,身著深紅長袍的重焱,彎腰扼起白芙雪下巴,端詳過後,眼睛微眯了眯。
「姿色果然上乘,看得我都心動了,想必荒澤那位會喜歡。」
他鬆開長指,邊用絲帕擦手,邊漫不經心地瞥向一旁的悠悠。
「她又是誰?」
將大魔鐮負在背後的魔修道:「是一個與白姑娘有過節的清筠小弟子,此番能順利捉到人,還多虧了她。」
「是嗎。」重焱看了眼,發現相貌平平,便沒了興致。
「先一起關著吧。」
火光閃爍,用完的絲帕在重焱手中燃燒殆盡,他拂袖欲離開,忽然腳步一頓。
重焱臉上閃爍一抹疑惑,回過頭,看向倚牆的悠悠真身,
他指尖微動,正要施展火術,外面傳來腳步聲。
殷寒陵帶著袖裡的泥人趕來,視線掠過牢內兩個昏睡中的身影,落在重焱身上。
「君上下令嚴加看管的人,炎魔使私自打開牢門,恐怕不妥吧。」
重焱走了出去,抬起頭,額角對稱的烏紅魔紋,襯得膚色近乎慘白,他不甚在意地笑笑:「要說不妥,從踏入地牢的那刻,寒魔使不也一樣。」
他似笑非笑道:「我要去面見君上了,不知道今夜之後,寒魔使還有沒有閒心來看望美人,不,說不定隔壁那個空牢,就是為寒魔使準備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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