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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暫時暈了過去。」
察覺她心底的害怕,慕天昭淺眸顫了顫,又看了眼顧赦。
悠悠止了止淚,嗓音還在打顫:「可是、可是師兄,他剛剛……」
她不知如何嚮慕天昭解釋,顧赦掌中方才那抹從未見過的火焰,像燒的是他的命。
火焰亮起時,他渾身透著死氣。
「師妹。」慕天昭沉聲。
悠悠臉頰被微微掰了過去,對上淺淡的眸色。
「冷靜點,他氣息很穩,沒有任何事,我保證。」
悠悠神色間的惶然半天才散去,隨後脫力般,眼前一黑朝地面跌去。
慕天昭將人接住,看了看蒼白如紙的面容,擰起眉,視線又轉向地面的身影。
就因如此,他才實在不喜歡顧赦。
在小時候,還素未蒙面,只在路杳口中聽到這名字的時候,就不喜歡。
倒不是因為路杳總去找對方玩,而是顧赦乃外門弟子,身處的臥龍峰與旭日峰離得很遠,走路至少要半個時辰,那時路杳御劍術尚生疏的很,大多時候都是走路去的,經常回來天都黑了。
好幾次,路上遇到下雨,回來渾身都濕漉漉的。
如果用御劍術,就更糟糕了,路上一個不察,回來身上便是青一塊紫一塊,要不撞樹,要不跌下山坡,要不撲通落水。
饒是如此,她還是興致勃勃,每天不亦樂乎的扛著劍去找那外門弟子。
不知對方到底有什麼吸引她的。
他勸不了,也不想看路杳整天磕磕絆絆,藥膏都用了好幾瓶,後來借師父之口,將人留下陪他練劍。
路杳開始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他會找她切磋修行,一臉驚喜,後來時間久了,變得心神不寧,時不時朝臥龍峰方向望去,不過她答應了陪他練完一套劍法再走。
那時,整個清筠宗都知道,路小少主是個小騙子,慣會哄人,嘴甜起來不要命。
可轉頭就吐吐舌頭忘了,倘若答應過什麼,別人問起,多半就會聽到裝傻充愣的:「有嗎,沒說過啊。」
氣的人咬牙切齒,以至於大家都知道,路宗主一言九鼎,路小少主一言九匹馬都追不上,聽聽就得了。
但那次,路杳卻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旭日峰里,待在他身邊,直到他將那套劍法修成。
足足半月。
他都沒想到路杳會堅持這麼久,後面都蔫了,一個人的時候,就托著腮坐在石墩上,皺巴巴著小臉,但看到他,又強裝著扯起一抹笑,很高興的樣子。
其實那劍法很簡單,他三天就能修成,可他忍不住拖了很久,對小師妹說了一遍又一遍:「學不會,還差一點。」
路杳以為是自己教的有問題,就繼續陪他練。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撒謊,像做賊一樣,深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可緊張忐忑之後,第二天如願看到人出現在眼前,就像真的偷到了顆糖。
後來他到底捨不得,看她半夜皺著小眉頭,神思不定。
他放路杳走了。
她果然馬不停蹄地去找那外門弟子,然後就出事了。
慕天昭記得那夜天很黑,他等了很久都不見路杳回來,出門又找了許久,尋到人的時候,小女孩渾身冰涼的埋在雪裡,幾近氣絕,怎麼都叫不醒。
他背著她在夜裡狂奔,只感受到背上的溫度越來越低,低的好似在背著一團沒有生機的雪。
長老看到路杳的模樣,都嚇壞了,沒人知道她發生了何事,只道若是晚了一步,她最後一縷氣就沒了。
少宗主出事,必定要查清緣由。
長老問起路杳蹤跡的時候,慕天昭頭一次難以冷靜的,沒有證據便要給人定罪,斬釘截鐵的吐出「顧赦」兩字。
說完慕天昭有些後悔,近乎污衊的枉言實在可恥,他張嘴想辯解一二,一些長老聽到這名字卻瞬間變了臉色,面面相覷諱莫如深。
他開始確定,師妹變成那樣子與顧赦有關。
後來,路杳昏迷了多久,他就照顧了多久,顧赦也被關在了戒律堂多久。
慕天昭不知道顧赦何時被放出來的,只知道一個深夜,師妹窗口突然多了株冰葵。
他發現時,草株上已經覆滿了雪,結了冰。
他沒有扔掉,也沒有拿給師妹看,次日一早,負責打掃的雜役弟子走後,窗口就乾淨了,連片雪花都沒留下。
昨夜窗外雪地里,男孩深深淺淺的腳印也早就消失不見,沒能餘下一點痕跡,仿佛不曾來過。
他實在不喜歡這個外門弟子,但他知道,師妹喜歡。
可是後來,師妹就不喜歡了,也不再理對方,變成喜歡他了,眼裡心裡都是他……他卻不知何時開始,對師妹的記憶變得模糊,腦海中只剩下她不可理喻、歇斯底里的模樣。
她明明那麼乖。
慕天昭唇色蒼白,撫了撫悠悠冰涼的臉頰,眸光閃爍不定。
許久,無奈似地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不知對悠悠是何情感,若是男女之情,似乎不是,在發現對方姻緣花因他盛開之後,他獨自思索了很久,最後覺得,既然不是喜歡,那大概……
師妹沒有兄長。
他是她師兄,也算她半個兄長……
慕天昭輕摸了摸悠悠髮絲,正打算將人抱起,動作忽地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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