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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張傳音符在他手中消失。
將醒來的消息傳出去,慕天昭坐在床邊, 靜靜等著靈藥長老等人前來。
室內一片寂靜,他淺眸落在女孩蒼白的面容。
這場景,倒有幾分熟悉。
路杳幼時生了場大病,也是如此,他在床邊守了幾個日夜,不過那時,是路杳一直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
她仿佛陷入夢魘,在宗主長老等人來看望的時候,迷迷糊糊叫著「師兄」,宗主因此古怪地瞥了眼他,似是詫異,帶他來清筠才短短半月,怎麼路杳與他這般熟了,半夢半醒喚得不是爹爹,而是師兄。
慕天昭也不甚明白。
他思來想去,或許是因為,發現小師妹昏倒在地的第一個人是他。
當日情形他記得尤為清楚,天色灰濛,白雪紛紛,路杳提著小木劍,一大早離開了旭日峰,走時還與他招手,說去臥龍峰找位朋友。
臥龍峰是外門弟子居住之地,她身為少宗主,時常混跡此峰,似是去尋一個叫顧赦的外門弟子,慕天昭有所耳聞。
他點點頭,給了她一把傘遮雪,可到了夜間,路杳遲遲未歸。
慕天昭不放心去尋,最後在一座神像旁,看到快被大雪完全埋沒的小身影。
他跑過去將雪撥開,把她挖了出來,路杳一張小臉蒼白,氣息微弱,卻還有幾分意識,伸手緊緊抓住他衣袖,喚了聲「師兄」,似乎想說什麼。
可惜後面的話還未出口,袖間的小手滑落,路杳昏厥過去。
他匆忙將人背起,中途一個嗓音柔柔響起。
「我來幫你。」
慕天昭側眸,才注意到神像後的白衣女孩,一張容顏最是雪白無垢,嘴角掛著的笑,讓人莫名的心中一動。
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他。
「我徒兒醒了?!甚好,可惜老夫現在無法抽身,這些該死的鬼物可惱人了,路丫頭就交與你照料了!」
一道傳音符亮起,從內飄出的聲音打斷慕天昭回憶,他揉了揉額角,眸底透著淡淡青暈。
幽都驚變已過七日,天下大亂。
先有結界崩塌,鬼界陰物自天裂湧出,生靈塗炭,三界難安,後有神器碎裂,生死輪迴陷入凝滯,天道紊亂,六界震動。
如今修仙界五大宗主齊聚幽都,修補結界,阻止更多鬼物闖入,各宗長老亦出動了大半,合力剿滅為禍人間的鬼物,而破碎的輪迴鏡……
悠悠再醒來,疼痛消減了許多,她扶額抬眸,開口嗓音沙啞極了。
「師弟呢?」
慕天昭將養魂丹遞給她,聞言默了瞬:「如果你說的師弟是顧赦,那他在戒律堂。」
悠悠接過丹藥的手微頓,眼底的疑惑尚未浮現,聽到慕天昭下一句。
「他在戒律堂,天誅陣。」
悠悠手中的丹藥,「啪」地落在地上。
戒律堂共有九扇門,顧赦曾因涉及一名弟子身殞,而被關在第三扇門後,那座破敗的院落,是關押門內犯事長老的地方,與他而言已屬重罰。
而天誅陣更在第九扇門後,那裡是戒律堂,乃至整個清筠宗最核心的地方。
自建立以來,只關押過一人:靈魔界大荒之主釋九陰,那個曾在修仙界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魔君。
「師弟犯了何錯?!」
悠悠倉促下床,落地瞬間險些摔倒,慕天昭扶住她,眉頭緊皺。
「他打碎輪迴鏡,闖下彌天大禍,師父到現在還在幽都用自身修為修補輪迴鏡!」
悠悠抿唇不言,指尖發白地撿起丹藥吃下,體內靈力恢復後,便甩開了人朝戒律堂趕去。
一路上,她發現不僅有清筠弟子在巡邏,身著上弦、劍宗等服飾的弟子也在其中,各個神色肅然。
越靠近戒律堂,巡邏的弟子越多。
遠遠看到莊嚴的大門,還未上前,悠悠便被攔在外面,「沒有長老之令,不得靠近。」
守在大門外的皆是修為已達元嬰的弟子,悠悠一眼望去,都是模樣陌生的師兄師姐,這些弟子平日都在外歷練,收到急召才會趕回宗門。
悠悠負在身後的手微動,幾個小影子從袖下掉落,迅速沒入草叢。
她朝人微微頷首,望了眼沉沉夜幕中的大門,嘴唇緊抿,轉身退去。
*
戒備森嚴的戒律堂中心,一座占地十里的大陣里,用九道玄鐵鏈囚著個唇色蒼白的少年。
宇文離負手立在陣前,身為戒律堂長老,他是唯一一個能到此處來的人。
「再問你一遍,為何要毀神器。」
無人作答。
宇文離習以為常,目光落向陣中的少年身影。
他伏跪在地,背脊卻十分筆挺,即便氣若遊絲也未曾低過頭。
宇文離看了良久,不知想到什麼,淡聲道:「你父君便是在此處身隕,想不到,這麼快就輪到你了。」
粗壯的玄鐵鏈泛起響動,顧赦抬眸,睫毛殘留著冷風吹乾後的血跡。
「就是這個眼神,與釋九陰一樣讓人討厭。」宇文離皺眉。
顧赦:「你說這話,也讓人討厭。」
他與釋九陰實在沒有所謂的父子之情,或許幼時曾對其有過一點憧憬,但這份憧憬很快被碾碎。
被人說像釋九陰,饒是顧赦心境超脫,也十分接受不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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