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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沉靈柩前,安靜跪著一個蒼白纖瘦的身影。
「師妹。」慕天昭蹲在旁側,看著不吃不喝不說話,整整七日的人,低聲道。
「休息一會吧,倘若師父看到你如此,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他知道這是句廢話,因為他師父是死在魔刀和雷劫下。
神魂俱滅,屍體帶回來不久都被化成了灰燼,真正的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靈柩里,都是空的……
「師兄。」沙啞的聲音響起,這是悠悠回來後第一次開口。
她側過頭,眸子看著他:「師兄是這些天,唯一一個,沒在我耳邊提醒我,是顧赦殺了爹爹的人。」
慕天昭喉間微梗,像堵住了般。
他比那些人更恨顧赦,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但他不會在悠悠面前提及,他知道,她才是最悲痛煎熬的那個。
「你沒有做錯什麼。」慕天昭輕聲道。
悠悠纖細的睫毛顫了顫,看向她親手放在貢品位置的東西。
一把軒轅弓,一柄吸走路天沉所有靈力的魔刀,還有九個泛著金光的菱形仙核。
「師兄,那天我暈了,你看到天門在哪嗎。」
意識到她想做什麼,慕天昭毫不猶豫道:「不行。」
悠悠那日回修仙界後,拿起軒轅弓,發了瘋似的射殺了九個金仙,還有三個危急時刻,趁悠悠吐血倒地,找到了鍾離霓裳和天門,逃回了天界。
慕天昭想起那日悠悠射殺金仙的情形,一陣後怕。
悠悠雖能拉開軒轅弓,但畢竟是神器,她如當年催動輪迴鏡的鬼王般,需要以身體承接神器之力。
他當時趕到,悠悠化身已經變成碎影消散在半空,持弓的真身,臉色白的嚇人,手掌鮮血染紅了弓弦,追殺著第八個金仙。
待第九個金仙在神弓下魂飛魄散,她真身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浮現出血絲,神魂更是羸弱到如風中殘燭,整個人倚在樹下,意識渾噩昏沉,若非如此,悠悠死也不會讓剩下三人逃了。
「聖獸說了,你不能再碰神器,連普通的靈器都不能碰,否則撐到極限的神魂和真身,會頃刻瓦碎,連命都沒……師妹!」
悠悠握住還沾有血跡的短刀,在慕天昭發紅的眼睛下晃了晃:「你看,我沒事。」
慕天昭把短刀奪走,一言不發的抬手,擦拭她嘴邊頃刻溢出的鮮血。
他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你一定要如此嗎。」
「師兄,如果我不殺了他們,我死都不會瞑目。」
慕天昭握緊手:「我們可以等飛升後……」
「不,我等不了。」悠悠搖頭,眼裡淚珠和血絲混在了一起,「我要他們陪葬,一個都逃不了。」
慕天昭沉默了良久:「那顧赦,你打算如何。」
悠悠一默,看向了染血的魔刀。
夜間,悠悠一襲縞衣坐在長廊間,懷裡抱著軒轅弓。
「我想,其中有誤會。」酆昱在她耳邊道,「絕非他本意。」
用神器接連弒仙后,悠悠身體已極度虛弱,一點微風都能讓她臉色慘白。
聽到酆昱的話,悠悠睫毛微微顫著,眼尾發紅,一聲不吭的抱緊軒轅弓,整個人蜷縮起來。
她知道……
縱使顧赦有一萬個殺爹爹的理由,也不會這樣對她。
所以她只能把恨意放在那些仙人身上,他們同時……毀了她心中兩個最重要的人。
她要他們一個也逃不了,全部陪葬。
「噗。」悠悠無端吐了口血。
污血里,混著遭神器反噬的臟腑碎片,她握著軒轅弓的指尖發顫,蒼白的近乎透明。
懷疑真身撐不了幾日,悠悠目光瞥向放置在一旁的短刀。
她不能再留著這裡了。
她要去天界,殺了剩下的三人。就算再也回來,不能落葉歸根魂歸故里,她也要去。
*
荒域魔宮。
幽蛟紅著眼睛,守在床榻上重傷昏厥了七天七夜,還未脫離危險的身影。
顧赦身上,刀砍劍斬箭刺這些密集的外傷,雖十分駭人,卻不致命,可是他動用了本命火。
在尚未掌控本命火的情況下,強行驅使炎火,等於在以自己性命為祭。
身為守護靈,能察覺到顧赦些許心境的幽蛟,恨不得嚎啕大哭。
他主上,是打算與誰同歸於盡的。
差點就死了。
現在的顧赦,虛弱到即便是個凡人,都拿把刀能取他性命。
幽蛟不敢讓旁人靠近,自己守在床邊,接連守了七日,到了第八日傍晚的時候,他終於看到床上的人動了下。
幽蛟欣喜若狂:「主上……主上?!」
後一聲不再是驚喜,幽蛟看著剛甦醒的顧赦,僅是睜眼的剎那,是平靜的,接著他便跌撞的下了榻。
不過幾許動作,顧赦吐了大口血,半跪在地,幾乎要重新暈過去。
「主上別亂動,先躺回去。」幽蛟驚聲,想去攙扶卻被揮開。
顧赦咽下一口血腥,抬起沒有半點血色的蒼白臉頰,掙扎著站起來。
他要去修仙界,
他要去跟師姐解釋,
他沒有,他真的沒有……
「顧赦。」
忽地,他懷裡的泥人動了,裡面傳出一個平靜的聲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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