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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的神情,與這面具一樣的扭曲。
季深的手指按在心下三寸。
為何感到痛楚的只有他一人。
*
夜晚,雨下的越來越大。
季朝木將傘往對身旁女子傾斜了些,溫聲道:「回去後,我給你加些糖,把這些干靈草熬了。」
悠悠道:「無需勞煩,我自己來就好。」
季朝木神色露出幾分無奈:「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客氣。」
她離開赫家已許久了,四處雲遊,沒人知道她的蹤跡。
季朝木昨日發現她的蹤跡,匆匆尋來,正巧中元節,陪她下山驅邪以免邪靈作祟,路上買了些補藥。
季朝木視線落在她被青紗遮擋的眉眼,片刻,又看向悠悠戴著的手鍊。
鏈子細長,其上有九朵蓮花點綴,系在她細白的手腕上,其中六朵閃著金色碎光,漂亮極了。
季家當年雖遭重創,但家大業大,奇珍異寶之多僅此與方家,季朝木自幼見多識廣,許多稀珍之物,旁人不知,他卻能一眼道出何物。
這是功德鏈。
季朝木握傘的手微緊,正欲詢問,聽她道:「季師兄如今是一宗之主,又要掌管偌大的季家,想來日理萬機。」
季朝木不置可否,只輕笑一聲。
悠悠說:「笑什麼?」
「笑自然是因為高興。」季朝木溫潤的嗓音,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
「時間過了太久,我來之前,總擔心被你忘記了。現在我知道,你沒有。我繼承宗主之位,不足半月,你在千里之外就已知曉,我自是高興。」
悠悠莞爾:「我週遊四方,又不是閉關修行,自然會聽到你的消息。」
見她沒有聽出半點意思,季朝木無奈,兩人一路交談,在大雨將歇的時候,來到群山環繞的一座小院落。
悠悠推開門,到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盞鋪滿灰塵的火燭。
「我在一個地方不會待太久,這是暫時的容身之地,室內簡陋,見笑了。」
燈火照亮室內,屋子裡陳設簡單,看起來空蕩蕩的,只有書案滿滿當當,筆墨紙硯皆有,畫好的符紙整齊地疊放在上面。
趁悠悠沏茶的功夫,季朝木在院內熬著補藥。
夜風拂過,屋檐下懸掛的風鈴發出聲聲脆響,季朝木不時朝門內望一眼,看到纖瘦的身影,眸光柔和。
他攤開手,一朵盛放多年的姻緣花浮在半空。
當年海棠樹下,他贈赫靈爻一朵姻緣花,兩人的姻緣花都開了,此次重逢,也是有姻緣花的指引才尋到她。
他與赫靈爻有著天定的姻緣,這次,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了。
季朝木小心地收好花朵,一陣夜風吹過,落葉簌簌,藥爐下柴木燃燒的火焰,忽然暗了幾分。
季朝木驟然警覺,手落在赤劍上,抬眸看向不速之客。
狂風捲起枯葉,漫天紛飛。
在門口現身的青年,皮膚煞白,紅唇如血,猶如地獄來的惡鬼。
「別來無恙。」季深想了想,話中帶笑。
「兄長。」
他從未叫同父異母的季朝木兄長,如今道出這聲,不過是表明身份而已。
季朝木看著似曾相識的面容,原本尚在猜疑,聞言心底掀起驚濤駭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季深……
竟然沒死?!
不,不對,他是死後變成惡鬼!
季朝木心生寒意,不假思索拔劍,朝季深刺去。
季深漫不經心地一躲,抬手擲出寂印,這法器形成的結界,將兩人籠罩起來,把所有動靜藏在結界內。
保證室內的人察覺不到這裡的動靜,季深才收斂起懶散的神色。
他掀起眼皮,目光剎那變得冰冷。
悠悠孤身一人多年,也沒有飲茶的喜好,許久未沏過茶,如今又看不見,慢吞吞搗鼓了半晌才弄好。
發現外面一片寂靜,她走出房門,一手落在門框上:「季師兄?」
結界內,本就落於下風的季朝木,聞言神色微變,被季深毫不留情的一掌擊碎了靈核。
在悠悠又道了聲「季師兄」後,冷光閃過,一條舌頭被割落在地。
季朝木嘴裡溢出滿口鮮血,痛苦地嗚嗚直叫,跌倒在地,季深不緊不慢地用捆仙繩,將他綁在就近的桃花樹下。
「為何不使用邪術,我本想領教幾招呢。」季深居高臨下看著他。
「莫非這麼多年,你不曾修習過?真以為不修習,就能抹去自己當年一念之差犯下的過錯嗎。」
季朝木雙目猩紅,劇烈掙紮起來。
季深端詳他的模樣,發現談及此事,他用仇人的目光看著他,不由哂笑。
「時至今日,你竟還以為自己是被鬼紙人操控,才殺了季家上下幾百人,騙完別人,連自己也騙,真是怯懦得,令人作嘔。」
季深看向掉落在地的姻緣花,它染著血,沾染了灰塵,盛放得更漂亮了。
季深冷漠地踩過,走出寂印結界。
來到院中的悠悠,在離季深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去:「季師兄,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了想,季深悄無聲息勾起唇角,變換了嗓音,用季朝木的聲音道:「方才有鬼物襲來。」
他彈指釋放的鬼氣,在院裡徘徊,讓悠悠不疑有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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