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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卻被握住,悠悠從懷裡摸出藥瓶,把藥倒在他傷口處,撕下一塊布,將他受傷的手腕包紮起來。
這是方才,有鬼物突襲,他抬手替她擋下落的傷。
季深垂眼,一言不發,之前內心叫囂的東西,忽然沉寂下來,像灘死水。
他心想來日方長,再等等好了。
「對付鬼怪,尋常法術沒用的。」悠悠道,「我教你一些驅鬼術吧。」
赫家法術季深學過,他都會,不過他不能用。
如今他是鬼,用驅鬼術會反噬。
于是之後悠悠興致勃勃地教,季深總故意學不會。
昨夜教過的咒語,今早問,季深就忘了。
悠悠茫然地歪了下頭,表情懵然,天縱之才的她,想不明白為何有人學不會。
季深還時不時問:「我是不是太蠢了。」
「不蠢。」她遲疑著,想安慰詞。
「只是沒開竅。」
季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得開懷,半個月過去,他仍未學會任何法咒,也未畫出一張符。
再一次畫靈符失敗後,悠悠面露沮喪。
季深看著她低埋腦袋,鬼使神差道:「再來一次。」
悠悠便摸索著,輕輕握住他的手,教他用符筆在紙上勾勒,這次落筆後,悠悠感受到符紙的靈力,彎唇笑了。
「你成功了。」
風吹過她溫柔的髮絲,唇角少見的笑,季深忽然想起,那雙令他憎惡的紫眸。
他曾無數次,想要將那罪魁禍首的天眼剜掉。
可此刻,他卻不由自主地懷念起來,若那雙紫眸還在,此刻一定亮晶晶的,漂亮極了。
是誰,傷了她……
在悠悠為季深畫出驅鬼符而高興時,季深手背一片皮膚,被符紙之力反噬,像是受到灼燒般,燙起了層皮。
皮肉綻開,燒焦了。
悠悠嗅到味兒:「什麼焦了?」
季深捂著手,語氣帶著點笑:「粥焦了。」
悠悠在院子裡煮了粥,聞言,她眼睛突然像能看到了般,急匆匆出門,將火堆熄滅。
她攪動著鍋里的粥:「怎麼樣?」
季深捻出一塊黑炭似的東西,放入口中,嚼了嚼:「鍋巴很香。」
悠悠:「……」
季深捻起一塊,餵到她嘴裡。
苦澀的味道在悠悠齒間綻開,拋開苦味,她在粥里放著的青菜、胡蘿蔔,還有肉末,其實焦了的味道也不錯。
悠悠盛了碗,遞給季深:「給它吃吧。」
她煮粥是為了給院子裡的那條狗吃的。
昨夜她聽到些許動靜,季深說有條流浪狗來了,討要吃的,他便將其拴在了桃樹下。
這狗還有些可憐,被人拔去了舌頭。
悠悠小時候被狗咬過,至今都有陰影,不敢靠近,聽季深說對方齜牙咧嘴,是個惡犬,更不敢靠近了。
她只將煮好的粥遞給季深,讓他給對方。
季深從善如流地接過,蹲在被困結界中的季朝木身前,想到昨夜險些讓人用秘術知會悠悠。
他將粥倒在地上,眼神冰冷。
「老實些,不然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下地獄。」
*
幾個月後,兩道身影在暮色中,並肩前行。
悠悠道:「你用驅鬼術,越發厲害了。」
她身旁的紅衣青年,雙手沒一塊好肉,全是被法術反噬的傷口,他唇角卻不自覺揚起,輕笑著。
事實上,失去了喜魄,季深感受不到喜悅。
但他嘴角卻不受抑制彎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笑。
時光清淺,季深逐漸變得惜血。
他不再飼養鬼物,只隨與悠悠四處驅邪,一路上,不乏有人將他們當作道侶。
每當這時候,悠悠臉頰便泛著紅,匆忙解釋道:「是師兄。」
她每聲季師兄,都如警鐘敲響,驚醒日漸沉溺其中的季深。
可時間一久,警鐘也沒用了。
這日兩人驅邪回來,天已經亮了,談及昨夜偶遇的一對有趣的師徒,季深有意逗她:「我瞧那對師徒,徒弟幫忙驅鬼,師父還給他靈石作為報酬。」
聽出了點弦外之音,悠悠摸了摸扁扁的儲物袋。
她離開赫家多年,又樂善好施,身上靈石所剩無幾,囊中羞澀,尋了半晌,才摸出一塊靈石。
悠悠默默把靈石塞回去。
季深輕笑,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推開窗戶,外界的清風闖入室內,
「那師徒是一對,我瞧見,她親了徒弟一下,然後趁機把靈石搶走了。」他回過身。
「那徒弟發現被我看到了,過來惆悵地問,自己是虧了還是賺了,我哪裡知道,我連個靈石都沒有。」
季深不知道,他說的這些話,半點不像季朝木,而像曾經偽裝的赫無荊,吃了其他幾個弟弟的醋後,向阿姐嘟囔著不在意。
他自以為偽裝得極好,實則那些幼稚的掩飾,早把他的心思暴露了出來,讓悠悠感到無奈又好笑。
季深站在窗前,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說這些,說給對方聽的目的是什麼。
但他正說著的時候,肩膀忽地被按了下。
一陣花香襲來,窗外的桃花盛開得艷麗,季深臉頰微微一熱,被柔軟的唇輕觸了下,清風變得柔和,搭在他肩上的指尖細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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