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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低聲道:「別來無恙。」
悠悠手中燈籠,啪的掉落在地。
是顧赦……
悠悠整個人像被釘子釘在原地,腦海一片空白。
顧赦目光掠過悠悠微顫的長睫,意味不明道:「七年不見,師姐有想過我嗎。」
悠悠張了張嘴,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受傷的眼睛疼的厲害,視線被白光籠罩,幾乎抑制不住眼裡涌動的酸澀濕意。
沒敢抬頭,悠悠垂著眸,朝地面掉落的燈籠望去,看到一縷朦朦朧朧的微光。
見她不說話,顧赦鬆了手,慢條斯理地彎腰拾起燈籠:「也對,當年我那樣求你,你甚至沒回頭看我一眼……來了高高在上的天界,哪會想我,不過,我倒是很想你。」
悠悠錯愕,正要抬眸看去。
顧赦拉過她僵硬的手,將燈提放在上面。下一刻,青年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拽到懷裡死死箍緊。
灼熱的吐息灑在頸畔,悠悠渾身僵硬,感受到顧赦胸口劇烈跳動的心臟。
他低低呼著氣,就這麼用力抱著她,過了許久,又親昵的貼近她耳側,低聲補充道:「有多想你,就有多恨你。」
悠悠瞳孔微縮,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說著這話的玄袍身影,雙目赤紅。
無數念頭在顧赦腦海浮現,愛恨憎怨,可到最後,他抱著懷裡的人,只想到一件事——
她消瘦了。
第144章
顧赦心突然慌亂起來, 看到樹下身影吐了口血,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他在悠悠落地的前一刻將人接住,手掌微顫的落在她冰涼臉頰:「你怎麼了, 師姐。」
她像是聽不到他說話,發白的手指緊緊抓著他衣袖,顫聲道:「對不起……」
她不知道酆隗躲在暗處,不知道當時顧赦在她身後,被人傷了那麼多下,也不知道那時候……他真的差點死了。
腥甜不斷從悠悠喉間湧出。
鮮血染紅了她白皙的下頜, 她在顧赦驚恐的眼神中,氣若遊絲, 一遍又一遍說著對不起,直到聲音越來越弱, 最後被微風一吹, 再沒了聲息。
顧赦抱起暈過去的人,倉皇驚慌的叫來宮醫。
他怎麼會怪她。
她那刀插的那麼淺, 手還在打顫,他知道她是信他的。
他不過是氣惱自己,無力阻止她去天界,去與死神擦肩而過罷了。
*
黃昏。
顧赦寢殿內, 跪了一地宮醫。
「陛、陛下,路姑娘是急火攻心,但是……」
說話之人不敢繼續下去, 宮醫們埋著頭對視, 看到彼此臉上的苦澀,最後為首宮醫顫巍巍道:「陛下息怒, 路姑娘靈身受過神器反噬,能活下來已是奇蹟,但常年憂思過甚,鬱鬱寡歡,生念不高,加上後來又受過重創,靈身早如走向凋零草木,無力回天,恐怕、恐怕時日無……」
「砰」的一聲,顧赦將其一掌拍飛撞在殿門,連帶殿內所有人,都被暴虐的魔氣壓迫的跪倒在地,臉色慘白。
「這種話孤不想再聽第二次,救人。」顧赦面若寒霜,「救不了你們全部陪葬。」
剩下的宮醫忙爬起來道:「是!是!」
待殿內恢復寧靜,顧赦握起細白的手,放在自己臉龐,想暖一暖她冰涼的氣息。
這些宮醫,是不認得她才會如此說。
他的師姐,可是全修真界最明艷鮮活的存在,何為生欲不高,是說她不想活了嗎。
胡說什麼。
顧赦凝望著蒼白如紙的面容,恍然想起,好久沒看到悠悠笑了。
「……師姐,是我讓你感到痛苦了嗎。」
沒有人回應顧赦的低語。
殿內一片寂靜,沒人看到的地方,年輕的魔帝蹲在床邊,像小孩似的抓著悠悠冰涼的手,貼緊自己的臉,黑眸一眨不眨的看著昏睡的人,末了將一縷散亂的青絲別到她耳後。
天色徹底暗下的時候,顧赦起身,離開了寢殿。
他下了令。
這夜,魔界兵將盡出,六界無人安眠。
*
悠悠甦醒不久,發現了件事。
她的五感在逐漸消退,如果不是離得很近,她既看不清,也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喝藥的時候也察覺不到一點味道。
意識到什麼,她握著被顧赦扔在角落的古佩,有些歉疚。
師兄當年用一半神格,為她強行續命,卻被她如此糟蹋了。
可是,她已經盡力了……
悠悠抱膝蜷縮在床角,模糊不清的視線落在腕間手鍊,望著那塊修好後,再也沒有泛起光亮的三生石。
她當年,親手殺了那個最愛她的人。
顧赦如今,對她只有恨,再無一點愛意。
人間爹爹不復存在,也不想繼續拖累師兄,悠悠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她想用最後一點時間,讓顧赦心底的怨憎少一點。
至少,別因為對她的恨意走到極端,用生靈塗炭的方式來報復她。
可是顧赦不喜歡與她講外界情形,談及時,總要岔開。
悠悠意識到自己的勸說改變不了什麼,後來漸漸沉默了,不再提及這些。
她知道外界可能戰火紛飛,一片混亂,六界無辜的黎明百姓可能在受苦,可她奇怪的,變得越來越冷漠,甚至麻木,如同無情的草木般,很少有東西能讓她心境泛起波瀾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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