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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昨夜,消息不脛而走,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下,徐獨道在莊裡的舊部借慶柔之名到了魔宮,對顧赦行刺。
今日下午,碧水山莊。
天色暗沉,烏雲如潑墨散開,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色澤艷麗的巫花,在風雨中落了滿地,空氣中瀰漫的花香,逐漸被濃郁的鐵鏽味籠罩。
混著鮮血的雨水,從莊內地面一直蜿蜒流到山莊大門。
派人清理完山莊殘餘的暗衛長,向望著門匾,不知在想什麼的魔君復命。
雨勢很大,即便有傘,也攔不住雨絲朝一襲白衣的青年撲去。
站在傘下的顧赦,用錦帕將指尖濕潤拭乾,淡聲道:「走吧,已經送他們團聚了。」
刻著「碧水山莊」的大門匾,釘著數個身影。
皆是與行刺有關的莊內人士。
他們中間,夾雜著一個面目全非,氣絕多日的屍體。
沒人認得出,那就是碧水山莊莊主。
唰唰雨聲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顧赦長睫微掀,側首朝趕來的灰裙女人望去。
還未靠近,遠遠看到門匾上一排屍體,慶柔嚇得腿一軟,跪坐在地。
顧赦將錦帕扔在地上:「不是讓你們看好她嗎。」
「是屬下辦事不力,君上恕罪。」暗衛長瞥了眼慶柔身後,急匆匆追來的兩個暗衛,臉色難看。
混在雨里流淌的鮮血,很快把落地的手帕染紅,顧赦拿過暗衛手中的傘,朝被嚇壞的身影走去。
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慶柔渾身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
冷風颳過,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令她作嘔,慶柔腦海一片空白,直到頭頂傳來滴滴答答的雨聲。
慶柔抬頭。
顧赦撐在手中的傘,擋住了砸向她的雨,他蹲了下來,一如既往地喚了聲:「母妃。」
慶柔臉色慘白。
今日這場景,在她腦海里上演過無數次。
自從三年前顧赦回來,她終於與之相見後,慶柔就覺得這天遲早會來。
因為她記憶中的顧赦,是個乖順良善的小孩,不是……不該是有著與釋九陰相似氣質的少年魔君。
釋九陰骨子裡有多無情,多可怕,她再知道不過。
事實證明,她沒預料錯。
顧赦果然不肯放過山莊,不肯放過她夫君,不肯她的二子。
慶柔想大聲質問,但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顧赦一聲母妃,倒讓她終於鼓起些勇氣,嗓音打著顫道:
「為、為何,家夫,還有莊裡的人,何罪之有。」
顧赦垂地的衣擺被雨潤濕,將殘損的符紙遞去。
慶柔看清符紙,磕絆道:「這是我給他的,護、護身符。」
這古符她再熟悉不夠,是顧赦給她的,據說是威力驚人的上古魔符,雖有殘缺,瑕不掩瑜。
共兩張,一張主殺伐,一張主護身。
顧赦看著她:「母妃不識符印,他騙你,他拿走的是這張主殺符。」
慶柔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用這符來殺我,所以我要他的命。」顧赦平靜道,「這個理由夠嗎,母妃。」
當日徐獨道擲符所向,若不是他藏有蒼生棋的丹田,而是其他地方,這張強大的魔符足以讓他不死也殘。
慶柔臉色一白,得知真相,心驚肉跳地打量顧赦,下意識想問他有沒有受傷。
但張嘴的瞬間,慶柔清醒了過來。
顧赦能好端端站在這,自然安然無恙,他早已不是需要她擔心的小孩了。
現在有危險的,不是顧赦……
「對不起玄兒,母妃不知道他會拿符對付你。」慶柔顫著聲,淚不由自主地滾落。
「是母妃的錯,但母妃真的不知道,你信嗎。」
顧赦:「我知道。」
慶柔鬆口氣,隨後往莊內望了眼:「莊內其他人是無辜的,他們……」
「母妃。」顧赦淡聲打斷,「莊內已經沒人了。」
慶柔驟然鬆開手,不可置信地望著顧赦,整個人驚恐地往後退了退。
「你說什麼。」
顧赦面色平靜的看著她:「襲君之罪,誅三族都是仁慈的,不然何以威懾餘下蠢蠢欲動的人,斬草不除根,不是給自己留麻煩嗎。」
慶柔想起莊內的侍女、管家……一個個熟悉的面孔。
她抬手顫巍巍指著顧赦,幾近失聲道:「你……」
總是徐獨道犯了錯,可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不該被株連。
他怎麼能如此冷血殘忍!
「母親。」
一個略顯青稚的顫聲傳來,慶柔如遭重擊。
她朝趕來的徐念玄看去,腦海一片空白。
雨聲瀟瀟,慶柔倉皇爬起身,腳下險些踉蹌,她餘光掃到,顧赦似乎伸手想扶她。
但慶柔此刻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本能地跑到徐念玄身邊。
誅三族,斬草除根,她最最害怕的事來了。
顧赦、還有烏霄殿那些釋九陰的舊臣,是容不得徐念玄這般存在的。
慶柔緊緊抱住徐念玄,遮住他的眼睛,不叫少年看血淋淋的莊門,如念咒般,語無倫次道:「快走快走,什麼都別看,快跟母親走。」
慶柔帶著徐念玄走了半天,發現身後沒有追來的腳步聲,顫慄的心稍安了些。
快到路口轉角處的時候,她回頭望了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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