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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蛟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嚇得渾身發抖。
完了,主上入魔了。
嗚哇,他知道錯了,只是下意識貼貼而已。
眼瞧幽蛟骨頭都快捏碎了,悠悠嚇了跳,抓了抓顧赦的手:「快,快鬆開。」
她也察覺顧赦不對勁,顧赦眼神冰冷,蒼白有力的指尖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她掰他手指,他才鬆開手,神色仍是沉沉的。
安分不久的佛心壺,不住顫抖。
蒼生棋黑面能將一個人的陰暗情緒無限放大,顧赦心境本就尚未平復,見那黑腦袋親昵貼著,心底的暴戾便一下控制不住涌了上來。
待他回過神,意識到方才克制不住的殺意,手指縮了下。
林間一片靜默,無風無聲,甜果子掉在了地上,捧著佛心壺的女孩和攤在一旁的黑蛟,似乎都被嚇到,有些不知所措。
顧赦默了會:「我……我單獨待會。」
他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拾起掉在地上的甜果子。
幽蛟眼巴巴望著顧赦離開,下意識跟上去,脖子一疼,委委屈屈地縮回腦袋。
「我沒想到對主上刺激這麼大。」幽蛟嘆口氣,自責中,又帶著掩藏不住的竊喜,「主上竟然嫉妒了……唉!都怪我太優秀了,沒人能拒絕我的貼貼,怪我,真的。」
悠悠還在納悶顧赦怎麼了,聽到『貼貼』兩字,反應過來。
「你是說,師弟嫉妒了?」
「當然!」
幽蛟已經滿血復活,驕傲地挺了挺胸脯,尾巴在悠悠胳膊碰了下,咧嘴笑了起來。
「主上一定是看我貼你,卻沒貼他,覺得我更親近你,所以生氣了,他這是嫉妒你……嘿嘿,我們蛟不隨便貼人的,你就偷著樂吧!」
悠悠看著自信爆棚的黑蛟,本來遲疑不定,聞言只剩難以置信。
師弟這么小氣?
同樣是守護靈,要是坎坎親近他的話,她是不會生氣的!
悠悠摸著額頭,又看了眼佛心壺,半晌一臉嚴肅地朝顧赦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不行,她得告訴顧赦。
守護靈重要,師姐也很重要,哪能這樣……!
*
魔宮。
一個魔侍模樣的男子,站在烏紅大門前,隨手扔掉乾枯的屍身,將唇角血跡擦拭乾淨。
他手背皮膚龜裂,綻開絲絲血痕。
極陰之血乃大補之物,即便如此,仍難以阻止身軀的潰爛。
意識到什麼,白辛沉默良久,用手帕將血絲一一擦拭,抹了些掩飾的藥膏,才邁入大門內。
盤坐在玉台上的纖細身影依舊如常,手戴魂鐲,皮膚在琅玉潤光浸沒下,白皙細膩,不像睡了兩千年的活死人,與活人沒有兩樣。
幾日未見,與白辛卻如隔三秋。
他沒有點燈,在昏暗的光線中靠近,半蹲在玉台前,像小孩似的歪了歪頭,自下而上看向白越水。
這個角度,他能清晰看到她睫毛的弧度,他看了千年,對每根眼睫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倘若醒過,是瞞不過他的。
可惜沒有。
魔修壽命皆不長,他已經等不了多久了。
「師父,你真的不睜開眼看看我麼……」
等了很久,室內仍是一片寂靜,如兩千年來,無數次落空的期待一樣。
白辛垂眸,良久輕聲道:「其實這樣也好。」
他小心地握了握白越水的手,望著那張熟悉的清麗面容,彎唇不知是何意味的笑了:「師父,我在夢魘里回憶了那天好多次,本來這些年,我是絕對不敢回想的。」
那日,他被仙門聯盟追殺走投無路,在藍懷瑾拿著碎魂匕首下,帶著對死亡的恐懼無助發抖。
後來……
一道白衣朝他奔來,擁住了他。
那刻,他失去了全世界,又像擁有了一切。
「我一直以為、以為是不敢面對師父死了,連魂魄都只堪堪留了一縷,那是我的噩夢,所以才不敢回想,從不觸碰。可是師父……直到在重複的夢魘中,我才發現,其實不是。」
白辛紅著眼,笑容酸澀得近乎像在哭。
「原來我不敢回憶的,是那刻……我是開心的,我竟然是開心的師父……」
他嗓音低啞,指尖不住發顫:「師父為我死了,我心裡卻扭曲至極的在高興,我是不是很可惡……可是,師父明明都不記得我了,明明知道我罪惡滔天,還是捨不得我……我真的很高興。」
他半張臉貼了貼白越水掌心,不一會兒,白越水掌心濕濕的。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救他離開妖蝙洞。
不過他後悔了,後悔搭上她向他伸來的手,倘若再來一次,他會離她遠遠的,這樣她就不會受那麼多苦。
眼淚打濕了柔軟的掌心,像把熱度也傳了過去。
白越水手掌格外燙,像有火焰在燃燒,白辛愣了幾秒,探入一點法力,下刻濕潤的眸子一片猩紅。
顧赦——!
*
悠悠找到顧赦時,他身畔一棵紅楓,坐在蒲團上,擦拭著甜果子沾染的灰塵。
看到她,他黑眸垂了垂,眼神有些閃躲。
方才的失控,在顧赦意料之外。
他並不想在悠悠面前暴露這些,幽蛟是他的守護靈,他剛才卻抑制不住心底的殺意,在她眼裡,那時候,他一定像個喜怒無常,嗜殺的瘋子一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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