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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心底的缺失和疑惑一直存在。
「父親當年果然有舞弊之舉?」
「開封府量刑,想是錯不了。」
「父親身為駙馬,不缺錢財不缺勢。身為科舉考官,有什麼理由舞弊呢?」
「那個作弊的考生是你父親的侄子。」
趙玉卿似乎很不願意翻開塵封的舊事。
每多說一個字,眉頭便皺得更深一點。
「這些年來,我們斷了與你父親老家榮州的往來,也正是為此。當年,你父親案發,是因為開封府查明,你祖母三番五次來信,對你父親以死相逼,讓他為侄子眷錄題目便代寫答卷。你父,愚孝啊……」
趙玉卿說著便垂下眸子來。
「你父親的一生,都是被你祖母害的!當年我剛臨盆,你祖母便從老家趕過來,帶了十幾個人,在公主府門前擺靈堂,鬧死鬧活要我交出他們家的孫子,後來……被你舅舅派人趕了出去,便勒令他們不許再踏足開封府半步,這才消停下來。」
她有些不敢看傅九衢的眼睛。
「我兒不怪母親吧?」
傅九衢沉默片刻,搖頭。
「不怪。」他驟然起身,又揚眉淺笑一聲。
「若當真如此,我就不該姓傅,應隨母親姓趙才對。」
「衢兒……」趙玉卿一聽這話,惴惴不安的心,終是落下。
她以為兒子會怪她狠心。
這麼多年,不給他父親的老家捎一文銀子,就連他祖母過世,也是不聞不問。
趙玉卿不理虧,只怕傅九衢有看法。
她拉住傅九衢的手,眼眶突然便蓄滿了淚,聲音卻是帶著笑的。
「你能這麼想,母親很是開心。再往後,你也成家了,母親只盼你修得賢婦,良緣美滿。」
趙玉卿不敢再說更多,甚至都不敢提「白頭偕老」幾個字,因為她記得傅九衢說過的那個要命的病魔。雖平日看他無恙,卻不知那一日何時會來……
許是母子連心,傅九衢見狀,微微一笑。
「母親莫怕,你我情份永不凋零。」
趙玉卿隱下心底酸澀,頷首而笑,「你是最孝順的孩子,你不會捨得離開母親的……」
傅九衢點頭稱是。
··
日子定下,大婚之禮便進入了倒計時,好在大理國無論服飾和傳統,與大宋相差無幾,準備起來並不費什麼事情。於是,大喪之後有大喜,京中氣氛一轉,又開始議論起了郡王的婚事。
辛夷這幾日都待在驛館裡,不好再出去,一是高明樓以待嫁女不宜拋頭露面為由,管她管得緊了些。二是她來了月事,肚子不太舒服,索性縮在驛館裡當烏龜。
七月正,暑氣濃。
長公主府隔日便送來納涼的冰塊和各種冰鎮的水果飲子,生怕她被人虧待。
原本因為這位大理千金是個瞎子,朝野上下說三道四的人不少,但有了長公主和廣陵郡王掏心掏肺的庇護,漸漸地,那些嘈雜聲便淡了。
只有翔鸞閣的那位,肚子裡的月份越大,脾氣也越躁。
辛夷在收到大相國寺來的第一封信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那個化名「綠柳」來求生兒子的人是周憶柳。
那尊觀音佛像送到春煦巷的軍巡鋪後,皇城司盯梢了三天,才盯到取走東西的人,是尚食局的一個小太監,又花了兩日才查清楚他是拿了周憶柳的錢財替她辦事。
皇城司沒有打草驚蛇。
所以,辛夷這個密探百曉生才能接連收到兩封「綠柳來信」。
一是夾的銀票,說是酬金。一是求那盒薰香,說自家夫君用著甚好,心情舒悅,想再多求一次,有重金酬謝。
這次辛夷沒有滿足她,只回信道:
「福氣常由善心起,禍端往往由貪生。」
杏圓和桃玉常伴她左右,並不知道她這麼做的用意,也全然不問,只聽命照顧她的身子,便將消息傳給傅九衢,和那隻叫銀霜的鳥兒一起,做他們的鴻雁使者。
辛夷整天計算日子和劇情,並不常常去苦想與傅九衢見面,只安心地等待大婚。可傅九衢那邊,不過三兩日沒見著人,又不見她有前來相見的意思,終是忍不住了。
天不亮,辛夷尚在清晨的涼意里酣睡,便聽到桃玉前來稟報。
「姑娘快起身,郡王來了。」
辛夷迷迷糊糊翻個身,「好。」
「姑娘,郡王來了。」桃玉以為她沒有聽清,又重複一遍。
「聽見了。」辛夷困得眼皮都睜不開,「讓他稍候片刻。」
桃玉:……
杏圓撩帘子進來,也怔住。
兩個丫頭對視,皆是一聲嘆息。
廣陵郡王總算是遇到了對手,以前都是他這般待別人的……
「不是我薄情。」辛夷打個哈欠,又懶洋洋說了一句,「是不能表現得太急切,免得招來懷疑。」
「姑娘自有姑娘的道理。」杏圓又道:「但郡王不是獨自前來,還帶了三念姑娘。」
辛夷眼皮嗖地掀開一個。
「三念?」
「嗯。」
「那我起來了。」
兩個丫頭哭笑不得地為她洗漱更衣。
而外間,高明樓已然將傅九衢迎入會客廳,好茶相待。
「郡王稀客,不知今日駕到,有何貴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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