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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說起兒媳婦,臉色又稍稍淡了一些。
「你兩個嫂子呀,在家帶孩子。幫著做些家務……婦道人家,還能幹點什麼?」
辛夷沉默片刻,「大娘,你看,讓兩個嫂子來我藥鋪里幹活,如何?」
「什麼?」張大娘欣喜得忘了合嘴。
辛夷知道她聽見了,微微一笑,「孩子要是不方便帶,也可以帶到這邊來,和三念貞兒做個伴,一道玩耍學習。」
張大伯有三個孫女,只有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孫子。
女孩兒家不上學堂,關在家裡長大,便只有嫁人一途,辛夷想多給她們一些機會。
張大娘聽了,激動得雙手抖動,淚珠子都快滾出來。
「這可怎麼好意思,這,這……我們一家子吃你的喝你的,怎麼過意得去?」
「不能這麼說。他們是靠勞動吃飯,拿我的工錢,是要為我幹活的呀。」
辛夷藥鋪里其實很缺人手,藥堂有大夫問診,堪堪能周轉得開,但後頭的藥廠里,藥材炮製需要幫手,清理,切割,蒸煮,一道道工序,若單靠著她們幾個,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得累死人。
有了譚家應診派夥計來臥底的教訓,辛夷在藥材炮製這一塊,十分謹慎,不敢輕易再招新人。
良人的兩個嫂子,看著文文靜靜的模樣,也是勤快人,手腳利索,每次來吃飯,都是搶著幹活,辛夷已經觀察許久了,覺得把她們找來,最是合適不過……
張大娘笑得嘴都裂開了,大著嗓門就叫兒媳婦。
「春梅,慧娘……你們還不快過來!辛夷要收下你們幹活呢。」
兩個小媳婦正在灶房幫廚,聽到婆婆叫喚,連忙往外跑。其他人聽到她喜極而泣的聲音,也跟著過來了。
於是,辛夷又多招了兩個夥計——良人和湘靈的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
一家子六個人在藥鋪里幹活,換了別人肯定是不願意的,但辛夷性子敞亮,和湘靈良人相處這麼久了,見她們沒什麼歪心思,便爽快地安排了下去。
這天晚膳,坐了兩個大圓桌,一大家子歡歡喜喜。
席間,又提到張正祥家裡的事情。
自從劉氏病故後,張正祥便像脫了線的風箏,荒唐起來比他兒子張四郎更荒唐。
他們說,老的把虹橋邊的妓子往家裡領,小的成日流連煙花柳巷,各有各的玩法,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把張巡留下來的那點家當造沒了。
可憐張大郎和大郎媳婦,拖著兩個小孩子,成天累死累死地養家……
辛夷聽著,並不怎麼多言。
湘靈突然道:「我上次回村,碰到大嫂子了。大嫂子問我,鋪子裡還要不要人,我沒敢應承,只說藥鋪人手夠了……」
她瞥了辛夷一眼,有些怯怯的。
大嫂龔氏不是個壞人,當初對辛夷也沒有過壞心眼,但辛夷不想再與那一家子扯上關係,便不敢出手幫她。
只是,當夜張大伯一家子回村時,她拿了一些包好的粽子,用提籃裝了,又塞了一塊銀子進去,一併遞到良人的手上。
「別說是我給的,就說是你自己的心意。」
良人對她言聽計從,什麼都不問,點頭便應了。
直到他們一大家子離開,辛夷藥鋪才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辛夷和安娘子仔細地檢查了門窗,這才在二樓臨河那個大木台上擺了個小桌,放上果品、零嘴等,叫了人上來,一起乘涼。
葛大夫回家了,周道子是個閒雲野鶴,早已把藥鋪當家,辛夷也專門在側院給他安排了一個清幽的住處。
起初叫他,他還不肯來,因為二樓除了孩子只有婦人。
後來在辛夷的再三邀請下,老爺子這才拉下面子,上來賞月。
涼風習習,銀月如鉤,幾盞風燈,映入河裡。
「……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好一幅月下美景呀。」
周道子捋鬍子嘆一聲夜色,看了看木台上的人,皺了皺眉頭。
「怎麼差了一個?」
三個孩子坐在地板上,正在玩辛夷讓木匠幫他們鑿的積木,聞言,二念抬起頭來,嘻嘻地笑。
「胡娘子被三妹妹嚇壞了,不肯出來。」
「才沒有。」三念翹起唇角,「胡娘子說她要養肚子裡的寶寶,不能隨意走動。」
今天晚上吃飯,胡曼也沒有出來,一直到餐後人都走完了,她才小心翼翼出來吃了一點。
基本上,她和當初住地下室時的作息沒有什麼區別,白天見不到人,行事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見……
「唉。」周道子道:「胡娘子是個可憐人。」
辛夷道:「等她臨盆,見著了自己的孩子,便會慢慢好起來的。」
周道子點點頭,問她道:「娘子做的那些,那些……護膚的脂膏,便是專門為胡娘子準備的?還是有什麼別的用處?」
護膚這個詞,是周道子從辛夷那裡學來的。
辛夷聽著,不由會心一笑。
「為了賺錢。」
「賺錢?」周道子挑了挑眉,覺得這小娘子的心真大。
如今辛夷藥鋪名冠汴京,銀子就像流水一樣往裡流入,她竟然還要賣什麼膏脂,周道子覺得她有點不務正業了。
「我以為娘子做藥研所,是為研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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