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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將近,你不要再往外跑了。」
「是。」辛夷往後面退兩步。
見她要轉身,高明樓突然又道:「聽人說,你這個丫頭隔三差五往外跑,都帶什麼回來了?」
辛夷肩膀一僵,似乎是嚇了一跳。
「沒,沒什麼。」
高明樓走近,「是嗎?」
辛夷低低嗯一聲,不看他。
高明樓朝杏圓看過去,「你來說……」
杏圓看看辛夷,緊張地直摳手心,「婢子,婢子不敢。」
「我來說吧。」辛夷早有準備,故作小意地道:「是,是小報。得聞汴京小報有許多趣事,我便讓杏圓多買一些回來,讀給我聽……」
她聲音越發低弱:「這驛館裡的日子,著實無趣極了。」
高明樓:「你不是教會她們打葉子牌嗎?」
辛夷微微一笑,「哪裡是我教的,那是她們在藥坊里跟安娘子幾個學來的。」
高明樓的話句句都是試探,辛夷應對自如,他終是說不出什麼了。
「想出去就出去吧,但天黑前必須回驛館。」
辛夷大喜,「是。謝謝哥哥。」
··
高明樓很難去想像一個瞎子的生活,看到她眉飛色舞的模樣,一顆心跟著沉沉浮浮,平靜地站了半晌,側臉叫來侍衛。
「貴子,找兩個人跟著姑娘。」
「屬下明白。」
出了驛館,辛夷坐在驢車上悠哉悠哉往集市上走,哪裡人多哪裡熱鬧,她們就往哪裡去。
最後,驢車停在茶寮門口。
辛夷道:「扶我下去。」
杏圓撩開帘子,「姑娘要做什麼?」
辛夷微笑:「聽書。」
··
這座茶肆離馬行街不遠,叫香壺小築,名氣很大,這麼熱的天卻也人聲鼎沸。
屋外支著涼棚,爐子上燒著水,小二哥看到三個小姑娘,殷勤地迎了出來。
「客倌,裡面請!」
女子來茶肆和酒樓並不罕見,辛夷並沒有引人注意。
茶樓里,說書人尚未開始,一個藝伎正抱著琵琶彈唱晏殊的《拂霓裳》。
「銀簧調脆管,瓊柱撥清弦。捧觥船。一聲聲、齊唱太平年……」
文人才子喜歡飲茶談詩,在茶樓里消費的不僅僅是茶錢,還要支付「點花茶」的賞錢,少不得有些富家公子在這裡看上哪個唱曲的藝伎,從而一擲千金,和和美美……
總歸,汴京城是一個處處有樂子的地方。
辛夷沒有像別的女眷一般坐去簾後,而是徑直在大堂就坐。
一曲罷,說書人上場。
是個眉清目秀的小老頭,長須白面,羽扇綸巾,先講了一個帶點顏色的葷段子,接著便說到了張家的事。
「話說,汴河邊有一張姓人家,世代務農,家貧多累,但戶無賢婦,宅有姦夫,難行善事,幾無人狀,為鄉鄰所不喜。嘿,說來也是異怪,在張家這一代上,竟出了一個行武子弟。一朝登科,從此魚躍龍門……」
說書人抑揚頓挫,說得很是得趣。
辛夷讓小二哥上了些果點,津津有味地吃著。
堂上一陣陣喝采。
「……老張家出了這麼一個大官人,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造化。俗話說得好,一人在朝,百人緩帶,這老張家從此那是雞犬升天,住大宅娶新人,好不快活。可俗話又說了,飽暖思**,饑寒起盜心……」
砰!
辛夷正聽得興起,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門口原本放著幾個燒水的爐子,小二哥們便從那裡取了茶壺來回添水,這說書先生正講到關鍵處,爐子突然被人一腳踢翻,在地上滾出一丈有餘。
大熱的天,火炭傾覆,熱浪四溢,那火星濺出來飛上涼棚,惹來人群驚呼陣陣。
「哪個不長眼的跑到香壺小築來撒野……」
汴京有點名氣的茶樓酒肆,背後大多都有官宦商賈撐腰,要不然早讓人把堂子給掀了。
因此,小二的見到這等狂徒,也是兇橫得緊……
換平常,縱有幾個醉酒的傢伙撒撒野,被小二哥一吼,也就慫了。
可今日不同,小二聲音未落,眼睛便瞪大了,像是見鬼般盯著從天而降的張巡和一群禁軍,火炭也不管了,轉頭便往店裡躲。
待到鑽入人群才敢出來吆喝。
「你,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損毀民財,這是要造反嗎?」
張巡人高馬大地站在涼棚下,雙臂抱緊腰刀,眸子裡是冰冷的寒意。
「來人!將這個撥弄是非,毀謗朝廷命官的說書先生給本官押下,帶到開封府問罪。」
說書人與茶寮是有契書的,相當於是茶寮的僱傭。這個姓王的說書先生因為段子多,換新快,跟得上時事和潮流,很得汴京百姓喜歡,聽者眾多,本就是香壺小築的搖錢樹,掌柜的哪會輕易讓他逮人……
「幹什麼,幹什麼?」
掌柜的比起小二來,底氣更足幾分。
他走到門前,朝張巡拱手。
「敢問這位大人,是哪裡的差使?為了何事勞師動眾,要抓我們的人?」
張巡冷笑,不同他解釋,只招呼禁軍。
「將掌柜的一併羈拿,押送開封府。」
一群禁軍蜂擁而上,掌柜的當即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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